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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事情,清淡如水。
城里浓郁压抑气息,似乎一下子散的干净。
早上起来吃碗馄饨,再去巡城,再去审案子,待到天黑夜幕了便慢悠悠的回去。
这幅胜券在握的姿态,让很多人都觉得意外。
所有人都知道,白山派与赵玄是死敌,杀死白山派那么多弟子,又将皇孙死去的事去的事情揭露出来,无论怎么讲,都要除之后快。
到这里的时候,大家还在惋惜一个未来不可限量的年轻剑客,不到二十岁,就死在春江城,往后要是活着,至少能成个剑仙吧?
可往后是往后,现在你不过小小的拨云,就算有城隍庙与点苍山照应,怎么敢光明正大出现!
分明是找死!
然而,这种怡然不惧的气度终究是吓到了一些人,也让这两天一直跟在身后伺机出手的白衣鬼踌躇。
杀,还是不杀。
担心这是一场局,以身作饵,万一出手此人又遁入不见,自己却跟着被围杀,他自认为不惧任何同境界修士,陷入围困终就是麻烦。
便这么想着,一直远远吊在后头,手中盘旋着一滴水雾,有好几次要投出去,临到最后关头,又硬生生停下来。
他知道,对方绝对有计划,是想以快打快不让他的计划成型,大可以不必急躁,只需再过几天,那时候不用赵玄到处走动,自然会亲自上门杀。
但今天,同样也是计划中,分为上下两策的话,直接杀人为最上策,用计划为最下策。
一旦计划功成,白山派的事情更加包不住火,门派要遮掩下去,会让渡出许多利益给朝廷、给修行者。
为了杀一个武夫,让门派一蹶不振,值得吗?
白衣鬼这么想着,看着那人又离开,独自拐到行人很少的河边,竟然在河边折起杨柳来。
折了一回杨柳,似乎玩得腻烦,便又随手插在旁边地上,接着便是花半两银子买了一块很大肉脯,边吃,边撕碎着扔进河里。
风声很安静,远处传来男女嬉闹声音,那是几对你侬我侬的鸳鸯,近来且逐渐远去。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秋日,这段河边,便只剩下一个少年在撕肉喂鱼。
河水倒映反光,赵玄内心绝不表面那么平静,大石头吊在胸口,闷闷的,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想,都这么显眼落单,这么能忍,死活不出手?
同时也在反思,是否演得太过刻意了点,倒让暗地里的人吓破了胆子,这也是没办法事情。
察言观色一向不是强项,再加上生死危机一直萦绕,僵硬点就僵硬点吧,希望看不出来。
也不是。
‘赌他忍不住。’
这是一场赌局,用生命做钓䌺自要收取对等生命。
时间缓慢过去,手里肉撕完了,赵玄盯着河面呆愣了一会儿,慢腾腾起身,又往别的方向去了。
似乎,真是寻常秋日。
这条路上遇到很多人,有卖花的姑娘、卖炸物的阿婆、跑到这边又呼啸去那边的孩童,每出现一个人,白衣鬼都忍不住思虑是否让老道人隐藏在里面。
于是他拿出法器,抛出一个人偶,令它变换成自己气息境界模样,站在不同地方稍微显露,然而得到结果却令他万分惊讶。
不是被毁,那木偶安然无恙存在足有半刻钟,时间不是问题,到了他们这种境界,只要初次锁定气息,便会毫不留情出手打击。
木偶侧面验证,这小子身边似乎真的没人。
白衣鬼沉默想着,门派培养不易、自己回报门派,也该替门派省点钱,少留点尾巴下来。
再想起面前这个少年出身很不一般,似乎和国师有关,可以算某个方面的大人物,处理起手尾要耗费资源可能要多得多。
这是个绝无仅有的好机会。
趁着木偶气息还在,一明一暗,杀人不必多久,半息时间足够。
他两步迈上云端,伸出洁白如玉的手,往下一抛。
一滴水珠,自上而下落下,方位正是赵玄头顶。
而赵玄,并没有和上次一样隐藏,这令他稍稍放松心神,想着到底只是个练剑的愚笨人,是他太过慌张。
云端下面,赵玄轻轻吐气,浑身毛发微张,吞吐着灵气,同时不遗余力感应周围一切。
直到感应到自云端落下的一滴水珠。
下雨,很寻常的事情,然而在风和日丽的艳阳天下雨,有且只落一滴雨水……只能是那位,出手了。
轰!
来不及细想,强悍体魄配合符纸法器,再沟通紧握惊蛰剑,看也不看,同时来不及躲,反手一剑上撩,妄图想要劈开水滴。
然而在快要落在剑上时候,水滴骤然分开,化成几十道更加细小的水线,如暴雨般劈头盖脸砸下来,兜头浇湿全身。
叮铃、惊蛰掉落地上……
赵玄半靠在树边,玄黑衣服很快被血浸透,感受身体传来的痛楚,总算明白当时顾念春缘何一副要死样子。
身体被水滴贯穿,几乎到处都是伤口,且残存气息留在体内,逐渐蔓延啃食完好器官,甚至消磨气海雪山。
真痛。
看见赵玄没死,白衣鬼意外又不意外,刚才那一击仅用了一成力量,又被那剑魔的剑挡了大半,武夫身体强悍能存活下来并不意外。
令他觉得意外是,到了这种地步,躲在暗地里的人还不出来?
真要眼睁睁看着人被杀死?
抱着这种疑惑不解,他打算留住盏茶时间,问一些事情,同时为了预防不对,出手遮蔽了这片地方天机,只要境界不高于他便探查不到地方。
再做些逃生准备,白衣鬼落在地上,五步的距离,静静看着,面如金纸往嘴里塞着丹药的少年。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