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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漱将房遗爱和他叙述的事情,完完整整地给李象说了一遍。
李象有些意外地看着房遗爱,没想到这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姑父,竟然还有这智商。
“看来山东士族也不甘寂寞,想要套取一番情报。”李丽质放下手中的织针,“但我觉得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凡事小心为上。”
“象儿,你怎么看?”李漱转向李象。
“既然山东士族想要洗涤羊毛的秘方,那给他便是了。”李象笑着说道。
李漱一下坐直道:“这……这怎么可以?这可是咱们的赚钱营生……”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嘛,更何况,一开始我就没打算用羊毛生意赚钱。”李象小象摊手:“这可是关乎着国计民生的大事儿,咱们皇家的根本,便是百姓;若是百姓能得到实惠,念着皇家的好,比赚多少钱都有用。”
“是哦。”李漱略一想,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山东士族拿到羊毛洗涤技术,并实验成功之后,定然也会想参与到羊毛生意当中。”李象手指轻叩桌面,“若是想收购羊毛,那便一定会在大唐境内收购能够在草原上换取羊毛的物资,比如茶叶、盐巴等物品。”
“我们只需要提前大量收购这些物资,让市场在短期之内得不到填充,这时,山东士族会怎么做?”
“会加价收购物资,以抢占先机。”李丽质忽然说道。
“对的,毕竟我们这边羊毛生意还没有开展,他们也想分一杯羹。”李象笑着说道:“届时再通过一些商人,将这些物资加价,价格翻两到三倍卖给山东士族,狠狠赚上一笔。”
“他们当然知道,草原上羊毛就像是垃圾一样便宜,哪怕这些能够换取羊毛的物资是加四五倍的价格,他们都可以接受,因为换取羊毛完全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房遗爱出声问道:“那要是他们不想做这羊毛生意怎么办?”
“夫君,你和别人不一样。”李漱小手按在房遗爱的肩膀,语气诚挚:“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思考对策上,这是你该考虑的事儿吗?”
李象:……
合着房遗爱是大傻春是吧?
但是看房遗爱呲着牙傻笑的样子,还真有几分憨傻的神韵。
李丽质又担心地问道:“可若是他们收购到了这些物资,去草原上低价收购到了羊毛怎么办?”
“你猜呢?”李象恶劣地问道。
原本一直在倾听的裴雪青忽然问道:“我想郡王如此自信,一定是早就嘱咐过出发前往草原的商队,一定要按照合理的价格收购羊毛,对吗?”
“说说看,为什么你会这样说?”李象感兴趣地问道,这还是第一次正式和裴雪青产生交流。
裴雪青柔柔一笑:“我也只是一点浅见,若是说错,郡王可不要怪罪于我这小女子。”
“你说吧。”李象双手托腮。
裴雪青微微颔首道:“所谓‘汉家本有法度,霸王道杂之’,郡王在朝堂之上主张对薛延陀用兵,挟天威以讨不臣,这便是郡王的霸道;在朔州举办‘运动会’,又组建商队在各部通商,且示之以诚,这便是郡王的王道。”
李象挑挑眉,他倒是没想到裴雪青竟然能够猜测出他的布局。
“知我者,裴姐姐也。”他笑着说道。
作为老李的亲孙子,他自然也免不了喜欢被人夸夸的感觉。
听到李象的话语,李漱和李丽质对视了一眼,眼神在一瞬间交流了好几条讯息。
李象又给众人解释道:“其实在景仁出发之前,我便与他嘱咐过,和各部落的首领仔细讲清楚羊毛的价值,不搞这些信息差。”
“若是草原与我敌对,这信息差的差价自然是要赚的;可如今草原是我大唐藩属,身为草原人的慈父,又怎能做出坑害儿子的事情呢?”
李漱觉得李象说的很有道理,可又在撇嘴。
就算你虚岁也才十四,现在就想着当人家的慈父了,将来你想做草原人的什么,我都不敢想。
不过虽然这样想,李漱却是越来越看好李象了。
有本事又有野心,更值得她去全心全意辅佐。
“姑父可以稍稍露面,但要推说这几天姑母盯得紧。”李象接着说道:“反正伱现在这鼻青脸肿的模样,比什么都有说服力。趁着这几天的时间,二位姑母派人在各地收购一番,优先在几处重镇,比如长安、洛阳、太原等地,至少将价格暂时推上去。”
“等到山东士族之人探听到秘方,这样一来也会降低对姑父的怀疑,姑父也好打入他们内部,看看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好的。”房遗爱点头,他也不问为什么,让他干啥他就干啥就完事了。
这是房遗爱的优点,他明显知道自己的脑子不是很灵光。
平时在家里的时候,高阳公主让他去东,他都不会往西的。
倒也不是他惧内,因为以前他就是这样干的,除了房玄龄让他去学文。
学文是真学不来,孔颖达都教到急头白脸了,甚至也没让房遗爱学会哪怕一点。
“山东士族并不会甘心于只探听到羊毛洗涤技术,他们肯定还有别的计划。”李象笃定地说道,“这就要拜托姑父了。”
房遗爱挠着头,他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重视。
老李对他倒也不是重视,更多的是宠爱;而李象这不一样,明显把他当成可用之才了。
“放心吧!”他打着包票说道。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房遗爱现在心中升起的就是浓浓的知己之感。
恒山郡王竟然能够发掘出我这样的人才,果然是慧眼识珠啊!
商议已定,房遗爱便回右卫上值去了。
等到房遗爱下值回到府中,果然卢铉还在府中等候。
这是昨天离去的时候就商议好的,卢铉一是过来邀请,看看能不能再把房遗爱勾搭出去;二来也是探听一番虚实,看看李漱这个人精到底发没发现这件事。
看到他那副鼻青脸肿的模样,卢铉真的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表兄,你笑什么?”房遗爱不悦地问道。
“哈哈哈哈……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卢铉已经想到了这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他的姑母,可就是悍妇一位,毕竟当年可是刚烈到自剜一目,以表对房玄龄爱情的不离不弃。
甚至为了房玄龄,敢于喝下皇帝所赐“毒药”,虽说事后说明那是醋,但也足够证明姑母的刚烈悍勇了。
万万没想到,不独是他的姑母,就连他的弟媳,也是悍妇一位啊。
难不成,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别提了,出门摔的。”房遗爱摆摆手,强作镇定地说道。
“摔能摔成这样?”卢铉还是不信。
“呵。”房遗爱背着手,一副不想理你的样子。
卢铉笑着说道:“崔是之还与我说,要我前来邀请遗爱,再次去平康坊一叙。若是表弟你身子无碍,那咱便走?”
房遗爱想了一下昨夜高阳公主的铁拳,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