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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珊死了,死于翻垃圾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有毒的针头。
那天下着雨,我饿得前胸贴后背,用自己找寻到的唯一有点用处的螺丝刀和街上的小贩换取到一块巴掌大的发霉的面包。
我把面包小心翼翼塞到自己胸口的布料里,爬过层层垃圾覆盖的山坡。
望不到头的流星街垃圾堆,头顶传来的吱呀吱呀的汽艇的声音倾倒下新的垃圾。
我咬了一小口面包,酸涩发苦。
“剩下的给苏珊好了。”我这样自言自语,重新将面包塞到胸口,随后利落地朝着新落下的垃圾堆跑去。
早点去说不定可以找到更多可以交换的东西。
苏珊想要新鲜一点的水果,那需要我们攒很久很久的螺丝钉或者是一件发锈的镀金项链。说实话,这相当考验运气和手速,我们开启翻垃圾日子开始就捡到过一次还有半个水晶的皇冠。
“这比我小时候文化汇演的皇冠还廉价。”苏珊撩起黑漆漆打结的头发,哀怨又委屈地蹙眉,用两只手指捏其略微干净的地方,随后趁着周围没人注意立马塞到自己的衣服底下。
她总是说着我听不太懂的话。
我已经见怪不怪习惯,甚至希望她可以多讲讲她的故事。
“真难以想象我一个花季少女居然突然穿越到这种地方,流星街?天呐流星街!”有时候她会突然自言自语,暴躁地扯住自己的头发,把打结的地方扯掉随后吃痛地捂住脸。
“该死的,还是无痛当妈。”
她黑色的眼睛里倒映出我红色的头发和绿橄榄的眼睛,紧接着我的肩膀一痛,是她恨铁不成钢抓住我的肩膀把我前后摇晃。
“啊啊我想回去,即使是回去重新高考也好!”
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妈……”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捂住嘴巴。
她眼睛像是猫咪一般瞪大,黑漆漆的瞳孔死死盯着我让我感到不太自在。
“不准叫我妈妈,你叫我的名字就行,明白了吗!”
语气里大有一种要是不同意,就把四岁的我丢在这里的冲动。
“好的苏珊。”我乖巧地点了点头,至少眼前的女人比原来那副样子更清醒一些,这比之前好多了。
黑发黑眼的女人听见我叫她名字之后,脸上瞬间变得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以言喻,嘴巴里念念有词说道:“该死,居然名字都一样吗……”
她嘴里不停嘟囔着我听不懂的话,时不时混乱地抓着自己头发揉成一团,甚至感受到头顶有的头皮屑结块更糟糕地小声尖叫一声。
我暂时没有搭理她,不管是她精神失常或者是被别人夺舍也好,对于我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不管你现在是什么状况,苏珊。”我先看了一眼窗户外面的天色,从木头箱子上跳下来,“你最好赶紧接受现实比较好……”
不然是没办法在流星街这里活下来的。
苏珊,我的生母,黑发黑瞳的女人,在我四岁之前一直处于疯疯癫癫精神病状态,在某天不小心额头撞到石头上之后昏迷过去,醒了之后便变了一个人。
“啊啊。”苏珊终于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她不太适应自己的身高站起来垂头看向我的方向,“你的名字是什么?”
“奥露艾塔。”
黑发黑瞳的她居然可以生出眼前这个红发绿眼睛的小女孩,苏珊蹲下来平视名为奥露艾塔的这个孩子,那孩子不管是听了她那么古怪的话和各种奇怪行为都依旧是木着脸面不改色,和普通的洋娃娃一样。虽然脸和衣服有点脏兮兮的灰尘,但是她看得出来这个小丫头以后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等等,在流星街这里是不是有点不太安全,这个长相。
雨滴落到我的头上,顺着额头的发丝滑落到脸上传来湿润的感觉,那种从脊骨传来的不安的情绪让我感到格外地不安,等到亲眼见到苏珊中毒发紫的身体之后,我才明白了这种感觉是什么。
“奥露艾塔——”是熟悉的声音。
我转过头看去,是米莉莉站在另一边的垃圾山头上,面上着急地招手朝我喊着什么。
米莉莉是比我小一岁的黑皮女孩子,她穿着不合身的麻布裙子和褪色的牛仔裤,弯曲的头发蓬松扎着短麻花辫像是棉花糖一样。
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过棉花糖,但是苏珊曾经是有描述过大概的样子——甜甜的、白色的、蓬松的样子。
应该是这样的。
黑色棉花糖发型。
“米莉莉,你看到苏珊了吗?”我爬上垃圾山上问她。
只不过我还没等到她回答,眼睛便已经捕捉到来自垃圾山另一头的被掩盖住的苏珊的身体。
僵硬,发紫。
海藻一样的头发平时很在意地打理过,此刻因为雨水的缘故黏在脸上看不清楚表情,她蜷起身体仿佛死前很难受受到火烧般痛楚。
难怪找不到她。
明明平时和我分开一小时以上就很不安的人,今天怎么都没有找到她。
雨水落到身上很难受,耳边隐隐约约有米莉莉呼喊的声音,我没有管她的声音,只是像一摊行尸走肉一步一步走到苏珊的面前蹲下,抬起手将她的头发撩起来,难以置信地伸出食指在她的鼻子下面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