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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府,乃大宋京都行政、司法的衙署,因位于皇宫之南、宣德门外南街、也叫御街,故又名南衙,地位相当于后世的首都人民法院,但职权超过后者,掌京府民事、狱讼、户口、赋役、道释、治安等,长官为权知开封府事。
总衙之下,又设诸多下属机构,有开封府使院、开封府司录司、开封府左右军巡院、开封府勾当左右厢公事所等,其中左右军巡院为刑狱机构,掌刑狱公事,勾当左右厢公事所掌汴京新、旧城左、右厢民事纠纷以斗讼事,衙署下各自皆有负责巡警的巡检,如开封府诸厢巡检、京城内外都巡检、京城四面巡检等。
此刻闻讯而来的,便是开封府右厢公事所辖下的巡检。
这名巡检大概事先就得知了这场事故的大概,带着约十来名府役匆匆而来,第一时间便快步到那张尧佐跟前,抱拳行礼,态度颇为恭顺道:“李奂见过张公。”
张尧佐倨傲地点点头,打量着李奂道:“李巡检,老夫记得你……”
仅这一句话,李巡检便面露喜色。
从旁的赵旸暗暗嘀咕:看来这张尧佐不是首次肇事啊,否则以这老头的傲慢,哪有可能结交这位李巡检?
在赵旸冷眼旁观之际,那名李巡检已迅速收敛了笑容,环视着四周低声道:“张公,今日这事……”
话音刚落,就见张尧佐的一名仆从窜到李巡检身旁,叫屈道:“李巡检,你给评评理,我家郎君不过是想抄个近道,谁曾想中途竟蹦出个小崽子来,咱家的车夫心善,不欲伤人,便紧急拨转马头,以至于撞上了路边的摊铺,结果反成了我家郎君的不是……你瞧瞧这事。”
听到这家伙的话,围观的百姓发出一片嘘声,隐隐伴随着几声叫骂。
其余几名张尧佐的仆从脸上挂不住,走前几步指着人群叫骂起来,气焰依旧嚣张。
身为这些仆从的家主,张尧佐对府里悍仆的行为视若无睹,端着架子斜睨李巡检道:“老夫尚有公干,李巡检,你看这事……”
李巡检脸上挤出几丝笑容,他也不是傻子,看周围那些愤慨的百姓,他也知道事情并非说的那样,但他显然也不愿得罪眼前这位张美人的伯父,只好堆着笑容点头道:“张公且去,这里有卑职善后即可。”
听到这话,附近围观的百姓愈发愤慨,纷纷开口叫骂,这个骂开封府不公、那个说王法何在,李巡检脸上也挂不住了,只好喝令随行的府役分散人群,试图为张尧佐等人清理出一条通道。
见此,赵旸冷淡道:“慢着!”
周围几人闻言纷纷看向赵旸,随即,围观百姓的声讨声也减弱了几分。
也是在这时候,那名李巡检才注意到站在距张尧佐仅半丈有余的赵旸,有些意外看了赵旸半响,又转头看向张尧佐,那表情仿佛在问:张公,你俩不是一起的?
张尧佐并未搭理李巡检,目光带着几分警告道:“小后生还欲作何?”
可惜赵旸不吃这一套,嗤笑道:“驱车过市,撞人毁物,兼又恃强凌弱、当街行凶,此等肇事恶者,岂能就这么离去?”
李巡检一脸惊愕地看着赵旸,问道:“你……你是何人?”
“天武左厢第五军第一指挥使、工部员外郎,赵旸。”赵旸淡然道。
李巡检简直难以置信。
那什么指挥使且不说,这个看似十五六岁的少年,竟官拜工部员外郎?
他下意识地就觉得这少年是谎报官职,可转念一想,谁敢假冒官职啊?那可真是要杀头的!
难不成……是真的?
想到这里,他犹豫着看向张尧佐:张公,这是您下属,您来吧。
而此时,张尧佐看向赵旸的目光也彻底阴沉下来,冷冷道:“小后生,老夫与你素未谋面,更不谈有什么恩怨,念你年少莽撞,老夫可以不怪你方才令随从伤我家仆,但若你仍纠缠不清……老夫劝你莫要多管闲事,否则,恐家中不日有祸事至矣!”
赵旸不以为意地笑道:“那就看张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张尧佐闻言面色愈发阴沉,略一转头见那李巡检正看着自己,淡淡道:“老夫久在朝中,从未听说过有你这般年少的员外郎……你说你是工部员外郎,可有凭证?”
赵旸的确还没有拿到代表身份的凭证,听到这话并未第一时间有所表示。
见此,此前被赵旸踹了一脚的仆从跑到李巡检身旁道:“李巡检,正是此人方才无故伤人……”
李巡检一听,当即抬手喝道:“假冒官员,当街行凶,拿下!”
话音未落,还没等那一干府役围向赵旸,就见王中正迈步挡到赵旸身前,厉声喝道:“谁敢?!”
与此同时,其余八名御带器械也是纷纷抽出半截兵器,与准备围上来的开封府差役对峙。
“你……”
李巡检惊疑不定地看向王中正,正要猜测对方身份,却见王中正冷笑道:“我家员外郎不过是尚未领取令牌,你且看看我的!”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令牌,悬示于李巡检面前。
“念!”王中正厉声喝道。
只见那李巡检浑身一哆嗦,抬头看看王中正凶狠的眼神,颤颤巍巍念叨:“入……入内内侍省……东……东头供……供奉官……”
什么?
入内内侍省?
东头供奉官?
居然是入内内侍省的御带器械?!
张尧佐面色微变,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赵旸身旁其余八名随从,毕竟这八人的衣着打扮与王中正几乎一般无二。
难道这九人,皆是入内内侍省的御带器械?!
这小子究竟什么来历?
张尧佐终于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