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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
常正熊轻声接言后,就转身离去,望着他的背影,林芳平的眼神中似乎有些深意。
原来,他曾多次向自家大帅张诚请求,为他选派一位中部千总,但张诚却对他言,虎卫营不比其他几营,乃是自己的亲随卫队。
而千总更是营中重要军将,实不宜从别营选调,要他在营中自行培养选拔。
林芳平在几位哨总中观察人选,初时想调万光金或左清河来中部任千总一职,可张诚有言此番辽东战事结束后,虎卫营还要进一步扩编,所以要他在中部提出人选,而不得从别部调任。
石猛与常正熊二人,若是论在中部的威望,本是无分上下,且又都是自家大帅亲自招募入伍之人,忠心自是也无疑问。
按理他们二人都符合提任千总的条件,但在林芳平看来,石猛有些过于死板,为一员战将自无问题,但若不有所改变,恐怕千总一职便是他的顶峰。
而常正熊却是不同,他自幼打熬身子骨,不止是身体健硕,更在狩猎与围猎中得到锻炼,为人成熟、沉稳,更为难得的是他还识字,未来或许不可限量。
所以,林芳平更为属意于常正熊,此刻来出任中部的千总一职。
如此一来,大帅下一步扩建虎卫营的时候,常正熊便是以千总的身份参与其中,或可有机会更进一步发展,也不是没有可能之事。
…………
“啪!”
马科将手中的茶碗重重摔在案几上,大声道:“这张诚也忒大胆了吧,他怎能私自出兵去小凌河东岸?”
按理他这时已是戴罪之身,在军议中本无发言的资格,但此刻闻知张诚竟敢未报总督行辕,而私自出兵渡过小凌河截杀奴酋洪太。
自觉抓到张诚小辫子的他,立刻便出言疾呼,其目的自然是想在总督行辕中引起共鸣,以达到其报复张诚的目的。
只听他继续道:“他以为自己是谁?难道只因阵前斩杀多铎,他就能居功自傲,威权自专。擅自出兵袭敌,而不报请总督行辕,其眼中可还有洪督臣?”
马科越说越觉得痛苦,他不由提高了嗓门继续道:“我等在这里筹谋渡过女儿河,以解锦围,如今大战在即,这张诚却另起事端,其意何为?
若是坏了我军部署,误了解锦围的绝好战机,他张诚负得起这个罪责吗?”
一句句诛心之言,完全是发自马科的肺腑,他越说越是感觉痛快:“他简直视我等如无物,他眼中可还有军令,还有督臣和王公公?
他……”
“砰!”的一声,将马科还没说完的话打断了。
马科正在痛快之际,就此被人打断心中自是不甘,忙举目四望,想要看一看是谁敢打断马总兵批评张诚。
可这一看差点将他的魂吓飞!
原来是提督西厂的大公公王承恩重重落下茶盏,发出的声音,而此刻他那双眼睛正盯着自己,脸上却仍是一副慈眉善目的笑意。
只听王承恩温言笑道:“马总兵忧心锦围,确属难得可贵,若诸将皆能如马总兵这般尽心王事,鞑虏何愁不灭,辽事何愁不安!”
王承恩笑吟吟的看各将一眼,才又道:“咱家奉了皇命前来传旨,留在这里也是为了记录各位功绩,不使阵前奋勇之人,埋没于下,而不能上达天听。
至于辽东军事,自有洪督臣、张监军与邱抚台筹谋决断,咱家是不会参与其中,以免误了解锦围的最佳时机。”
他说完话时,还饶有深意地望了马科一眼。
洪承畴这时也是不得不说两句,他以右手轻轻敲击着身旁大案,对众人说道:“据宣府张镇帅来报,其派往小凌河东岸的哨骑,查探到奴酋洪太似乎有意返回沈阳,并在沿途伏击截杀未果,虽连斩奴贼数员大将,但终是未能接近洪太身边。”
他说到这里时抬眼看了看众官将,又道:“对于这份情报,本督还是相信张镇帅,不过方今锦州战事决胜的关键时刻,奴酋洪太却要返回沈阳,其意何在,本督也是深思不解。
未知诸位有何看法啊?”
洪承畴在话里话外都不曾提及张诚擅自出兵之事,而只言张诚派人送来的情报,却是因为他也听出,适才王承恩的话语大有回护张诚之意。
如此,以洪承畴的老成持重之道,又怎会在王承恩跟前再提张诚之事,那岂不是既未能影响张诚分毫,又得罪了身边这位重要的大太监。
就如刚才,马科一通数落张诚,虽所说也大多是事实,但其越说越放肆,后来竟隐隐有要给张诚定罪之意。
可身为蓟辽总督的洪承畴却并未阻止,可见其心中已是默许之态,他其实也是想要借马科这张嘴,来打击张诚在辽东的威望。
现在,张诚已经不止是风头盖过辽东翘楚吴三桂,更是隐然已有超过洪承畴这个总督的趋势,所以他才会如此为之。
但如今王承恩已然表明了态度,老奸巨猾的洪督臣又怎会不知,王承恩的态度那可是代表着皇上的,他又怎敢与其对着干?
而且,就算王承恩所表达的是自己的意见,以洪承畴持重的性格,也不会贸然得罪这位皇上身边的近臣,给自己的将来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因此他才将话题引开,避免谈论张诚出兵之事,而只谈他所带回来的情报。
“督臣,末将以为张总兵传来的情报,还有有一些疑问。宣府渡河的哨骑又有多少人马,竟敢于半途截杀奴酋,这……”
白广恩也是一脸疑惑,他迟疑了一下,才继续道:“这未免有些骇人听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