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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在小樽的夜色中悄然而至,轻盈地从灰蓝的天空中飘落。
一夜之间,窗玻璃便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而外边老城区,积雪已覆了厚厚一层,屋顶的雪线与黑瓦的边缘勾勒出一道分明的弧线。
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早早地醒来,听着墙角的时钟滴答作响。她趴在窗边,明润的双眼望向外面那株被雪掩盖的百年赤松。
玻璃外的世界一片寒冷与空旷,她却毫不在意,伸出小手,在冰冷的玻璃上画出了两个火柴人。
一个大,一个小。
大的背着小的。在两人的后方,还有一个和福利院极度近似的铁门。
咚咚。
忽然,身后的门被敲响了。
她转过头,只见山冈阿姨走了进来。她身材发福,拿着一根手杖,沿着床沿敲打着。
“起床,都起床了!”她不耐烦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房间内十几个孩子都纷纷揉着惺忪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外边,下雪了?”
“好多雪”
“去年我就看过,有什么了不起的。”
“行了行了,都别聊天了,赶快换衣服起床!吃饭去了!”
山冈三吉继续用手杖敲打着床沿,声音更加急促。
在小千岁的印象里,山冈阿姨每天都会来这样叫大家起床,然后督促大家换好衣服,一起去食堂吃饭。
而山冈阿姨是吃得最多的那个,要吃整整五大碗,所以大家才会都在暗中说山冈三吉很胖很胖。
小千岁看着山冈三吉,发现她盯着自己走了过来。
“换衣服,听到没有?”山冈三吉皱起眉头。
“.”小千岁只是盯着她,没有说话。
“算了,从小就是个闷葫芦,我才懒得管你。”
山冈三吉摇摇头,又转身面向这间房里的其余孩子,手杖急促敲打床沿,大声催促,“吃饭吃饭!换衣服都快点!听到没有!别让我提醒三遍!小心挨打啊你们!”
再三催促,外加手杖的威胁下,这些小孩子终于利索了起来。
他们赶忙跳下床,三两下换好衣服,迅速地排成一队。
小千岁动作慢了些,最后一个男孩换好衣服后害怕挨打,匆忙跑了出去,而她还在纠结该扣哪个扣子。
山冈三吉走到她跟前,满脸不耐烦:
“怎么又这么慢?行了行了,手脚放开,我帮你。手脚放开!听到没有?!”
“.”
她粗鲁地替小千岁系好扣子,嘴里不停嘟囔:“真的是,这福利院本来就供不起这么多小孩儿,结果他还把你给捡了回来。捡回来就算了,还是个有病的,你看看你,都六岁了,院长她为了治你的病啊,为了给你买药,别说买不起肉了,连我的工钱都给不起。”
她用力扣上最后一个扣子,“你就是个累赘,明白吗?”
小千岁低着头,不敢出声。
“真不知道捡你回来做什么,还千岁,树那小子给你取的什么名字,我看你连七岁都活不过。”
说罢,她推搡着小千岁瘦小的背,“好了,快,去外边排队。”
小千岁回头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山冈三吉直接瞪眼,“看我做什么?想吃了我?我跟你这个痨病鬼说,你们院长要是下个月再给不起我工钱,那好,我也省得再照顾你们这群讨人嫌的小崽子!”
小千岁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出房间,走到孩子们排成的队伍末尾。
末尾的几个小男孩在看到她走近后,自觉地与她站远了一些,然后再互相笑着攀谈。
小千岁双手背在身后,低下小脑袋。
山冈三吉清点完人数,孩子们列着队,开心地走向餐厅。
早餐是简单的白米粥配咸菜,搭配几片吐司,还有一根玉米。
小千岁排在队伍的最后,等到她端着餐盘,站到山冈三吉面前的时候,很不幸,吐司没有了,咸菜还剩一点点,玉米只剩下最小的一根。
“今天可不怪我,你自己起床最晚,排到最后。”
山冈三吉给她打了一碗白米粥,将最小玉米发给她后,挥挥手,打发她离开。
小千岁在食堂找了个角落坐下。
与其他孩子直接开动不同,她先是顺了顺自己的小裙子,然后对着自己面前的食物双手合十,感谢一番食物之后,再开始吃东西。
她还记得树哥哥对她所说过的话。
喝一口白米粥,吃一小口玉米,再就着为数不多的咸菜吃下。
实话实说,并没有什么滋味。
远比不上树哥哥从城区里回来给她带的糖果。
以前啊,她总会绕在树哥哥身边。
在树哥哥回来的时候,问他要糖果.要一颗还不够,要两颗、三颗,更多,每次树哥哥都会给她。
但眼下好久都没吃过糖果了。
不仅没有吃过糖果,连福利院原本早餐里的培根也没了。
大一些的孩子都说,是福利院变穷了。
变穷了.为什么呢?
山冈阿姨对大家说,是因为院长为了给自己治病,花光了福利院的所有钱。
而这句话已经在大家的口中传了好久。
大家传着传着,还说自己的心脏病会传染给他们。
小千岁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也没办法反驳。
吃完早饭,学习完之后,便是户外活动的时间。
今天大雪,所有人都期待着跑出去玩。
一到户外时间,十几个孩子便冲出教室,跑到院内的操场上玩起了雪。
小千岁看见大家聚在一起。
不知为何,她有些眼羡,她也想要一起。
她尝试着靠近,身上却被砸上了一个雪球。
“走开!你身上有传染病!”
“.”
“对!有传染病,你自己玩去!”
小千岁一时间愣神了,杵在了原地。
但就是因为这些许的呆愣,导致她身上又多被砸了几个雪球。
“走开!快走!”
“不欢迎你!”
小千岁盯着自己身上的雪球,说不出来这种感觉是什么.
只是,只是眼睛酸酸的,心里空空的,还很不舒服。
她正准备转身,可又有一颗雪球砸到了树哥哥给她织的帽子上。
她一时间没忍住,便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朝第一个向自己扔雪球的小男孩扔去。
刚巧,她抓的这把雪里就有块小石头,砸到了对面的脑袋。
小千岁看到那个男孩被自己砸中,一脸痛苦地捂住脑袋,对方额头还流了血。
她害怕地向后退了一步。
“你”
那个男孩摊开手,看到了自己额头上的血。对方像是生气了,又弯腰抓起一块雪,使劲朝她再度扔去。
小千岁赶紧伸手护住脑袋,躲在胳膊内。
她看不到外边发生了什么,可是对方砸来的雪球就没有断过。
她还听到对面好像说了一声“大家一起赶走传染病!赶走传染病!”。
接下来,便有无数颗雪球飞到了她的脑袋上。
伴随着周遭无数的嬉嬉笑笑。
她的帽子越来越脏,她摘了下来护在心口。
可是那个男孩见她好欺负,便向她靠近,用木棍戳着她,要将她赶走。并拉着其他孩子一起起哄,不断齐声重复“快走!”、“快走!”、“不欢迎你!”这样的话。
小千岁一时无法忍受,愤身扑了过去,却被几个大一点的男孩反手按在雪地里。
她脸蛋的肌肤触着冰雪,冷得刺骨。
她还看到树哥哥送给她的绵帽落到了地上,被他们几人毫不在意地踩着。
小千岁气得想要愤然起身,可被好几个人压着,无论如何也动弹不了。
她尽全力挣扎,却无法动弹。
一次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真的是,打不过还非要和那群小鬼去打架,你说说你。现在好了,你心脏病犯了,又少一份药吃。”
“.”
“你说说话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