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 80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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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语调和缓下来:“我知道你欠了庞良骥大人情,道义上必须帮他,但未必要亲自执行。你照着医嘱在客栈休息两天,且看我怎么破案。真凶的武功必然远不如你,否则早就明目张胆地动手了,也不会耍弄这些阴谋诡计。你不现身,才能引蛇出洞。”

韦训沉声道:“那毒蛇要是咬了你呢?”

宝珠自信地道:“我当然要藏在你那些师弟师妹当中,就是天塌了,也未必砸得到我头上。再说你虽替我挡了凶手毒镖,但这个梁子仍是我的,我要亲手讨回!”

韦训知道她虽然平时好哄,关键时刻倔强起来,谁劝也不行,所有人都只能照她说的办。想了想,从腰间解下陨铁匕首递给她。

“你拿去防身。遇到危险尽量不要硬抗,往老五老七身边躲,但是一旦老五开始嘀嘀咕咕诵经,绝不要耽搁,能跑多远跑多远。”

宝珠接过匕首,拔出一截,见那流水般的暗纹之间映着自己脸庞,仿佛在俯视某种黑暗神秘的河流。

她问:“你这刀到底叫什么名字?”

韦训说:“它就叫餐刀。”

宝珠怒道:“这起码是千年前的古董兵刃,你怎么能一直当餐刀使?凭得辱没了它的来历。”

韦训对此毫不在乎,笑道:“不满意,就自己取一个名字好了。”

宝珠考虑了片刻,道:“《晋书》有云,牛渚矶深不可测,水下多怪物。以辟邪犀角点燃照看,就能洞悉其中隐藏的秘密,让妖魔鬼怪无所遁形。这匕首以犀角作柄,山川流水为纹,就叫做‘犀照’好了,望它能照亮暗河之下一众邪魔外道、魑魅魍魉。”

韦训点头称赞:“好名字,望你能用它镇压楼下那伙儿怪物,也能揪出绑架新娘的幕后真凶。”

宝珠严肃地说:“你再讲一遍答应过我的事。”

韦训认真回答道:“遵从医嘱,两日内不动真气,避免与人动手。”

宝珠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匕首佩戴在蹀躞带上,又解下算袋打开。算袋是朝廷官员贮放笔砚等随身书写工具的袋子,她知道韦训的性子不可能坐得住,特地从杨行简那里拿过来给他用。

“虽然答应过教你写字,可一直忙着赶路,没有正经练手的机会,如今你闲着养伤,正巧有时间练一练。”

说着摊开纸张,蘸了墨,写下一首五柳先生的归园田居。接着命韦训坐下,将毛笔递到他掌中,手把手教他正确的握笔姿势。

“拨镫之法,指实掌虚,手法凡五字:撅、押、钩、格、抵。”

书法入门的窍要和武学心决差不多,韦训本来一句话就能掌握,却因为宝珠的手就握在自己手上,脑子里轰轰作响,近乎耳鸣,靠这么近倒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一时间心猿意马,手底下也失了轻重。

宝珠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给他摆好姿势,韦训手一抖,喀嚓抓裂了笔管。

从未遇到过学生出这种状况,宝珠皱着眉头从他手里抽出破笔,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不是,你不能跟抓握武器一样握笔,这是象牙杆,况且就算是硬木材质,也经不住你这劲力。算袋里就两支笔,最后一支备用的,轻些拿着。”

她拿出完好的那支演示,再递笔过来:“想象你手中不是笔,是拈着一朵花,枝条柔软细嫩,力气太猛就将它摧折糟蹋了。指头上的力气要轻柔,用力的是手腕,如此握笔才能圆转如意。你是练武之人,总该知道如何腕上发力?”

宝珠再次手把手纠正握笔姿势,并一一指点到发力的关节。

距离近到能闻见吐气如兰的呼吸,韦训的头越垂越低,几乎伏在案几上,一言不发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知悉,其实手腕已经彻底麻了,感觉全身将要化作一摊,只得屏住呼吸,默念静心入定口诀,才勉强维持住人形不发抖。

这只柔软细嫩的手确实像朵桃花,每片指甲都是花瓣形状,晶莹之下透出粉色。只不过,不是他握住花,是花握住他。

麻感迅速从手腕蹿上小臂,接着是上臂、肩膀……扩散得比任何毒药都快,无法压制,不能抵挡,往日最自负的操控肌体的本事荡然无存,他只得承认自己确实有些病入骨隨了,否则不能解释此种症状,急需独处休息一会儿。

“好了,就是这样!你好好待在房间里,把这句‘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抄上百遍,籠字结构复杂,等你能写成型时,就能逃出牢笼复返自然了。”

宝珠叮嘱一番,见韦训头也不抬,脸对着她书写的法帖,右手举着笔纹丝不动,整个人仿佛僵住了,还以为他在认真观贴。她又找到了为人师的权威感,心中很是快意,脆声说一句:“我走啦!”踢踢踏踏出门而去。

门一关,韦训立刻瘫在案几上,仅举着右臂不敢动,生怕一动就弄乱了她亲手纠正过的握笔姿势。肌肤热烫的温度和柔润质感还残留在自己手上,更是一碰也不能碰,再经不起一丝激惹。

只一眨眼的功夫,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宝珠这次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韦训绝望地抬头望了一眼,不知道她还有什么折磨人的手段要补充。

原来宝珠觉得他刚才一声不吭,乖觉到反常,怕他酝酿着什么鬼主意中途出逃,特地回来,疾言厉色地警告:“说抄一百遍就是一百遍,等我破案回来一张张数,但凡少一张纸,我就……我就……”

沉吟片刻,宝珠决定拿出惩罚弟弟李元忆的大绝招,眯着眼睛,恶狠狠地威胁:“我就拿戒尺打你手心!”说罢再次甩门而去。

韦训再一次趴伏在案上,半天直不起腰。

过了许久许久,她留下的奇异威力才逐渐退却,韦训忽然双肩抖动,不可抑制地窃窃暗笑,心中纠结起来:这诗到底是抄还是不抄?听话自然上佳,不听话的结果,似乎也很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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