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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兵很快被击溃,加上昨天晚上的俘虏,三千蒙古八旗被俘的只有八百人而已。
被抓住的这些蒙古人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勇气,其中一部分人用不通顺的汉语向明军大声地乞命,拼命声明他们并不是和汉人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满洲人,而是被“裹挟”来的蒙古人。刚才战斗的最后阶段,满洲御前侍卫无情地射杀冲击皇营的蒙八旗溃兵,更让不少俘虏们失去了顽抗的念头。
被带到邓名面前的一个蒙八旗佐领全身浴血,还不停地从军服下渗透出新的红色,扩大着身上的血迹范围。
“小人的祖父、父亲都是林丹汗的卫士。”这个蒙八旗佐领的汉语还比较流利,他努力地想在邓名面前为自己的部下求得一条活路:“小人的父亲就是为了保护老汗,和建酋打仗时战死的。我们被建酋打败、俘虏了,不得不上阵拼命。想必,想必老汗曾经为大明天子效力一事,提督是深知的。”
“这个鞑子,刚才他打得比谁都拼命,”周开荒轻蔑地说道:“和建州鞑子一样凶狠,只有被俘了才会说自己是蒙古人。”
这些蒙古人的父、祖确实曾经与皇太极为敌,但随着林丹汗身亡,他的妻子和部曲就都投靠了皇太极,跟着满人一起入关抢x劫,很多蒙古人都类似这个佐领一样,成为了满清的有功之臣,被编入了蒙八旗。
“林丹汗也举兵内犯过,他一样是贼子。”任堂补充道,对于蒙古人他并没有丝毫的好感。
邓名此时的思绪飘得稍微远了一些。在他的前世,蒙古人或许与汉人还有比较大的区别,不过满人已经融入了汉族,恐怕只剩下身份证和户口本上的区别了。邓名曾经听满族同学无意地称后金为鞑子,虽然那个同学立刻就纠正了自己的说法,但显然在他的意识里,满八旗和现代的满族完全是两个族群;无独有偶,邓名还知道曾经有两个人大谈汉族的包容性和历史优越性,虽然他们一个祖上是正白旗,而另一个是正黄旗。
但是现在,在明军面前,蒙八旗却会用自己不是满洲人做理由,来向明军表示亲近。
“我们以前释放了大批满洲的战俘,我的同伴们把这看成是瓦解敌军斗志的一种手段,他们出于对我的尊重,并没有竭力反对这个政策。不知道他们背后怎么议论这件事,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当着我的面的时候才没有说出激烈的言辞。”因为前世的关系,邓名很难生出对满族这个种族的刻骨仇恨,对于满洲八旗,邓名的看法是凡是参与了屠城的满洲人需要偿命——这个观点同样适合李国英他们这些汉人;至于新入旗的满八旗,在邓名心中他们和那些没有血债的绿营俘虏并无区别。不过刚才听到被俘佐领的话,邓名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或许是太超前了。他望了一眼对面的皇营,禁卫军官兵正严阵以待,没有丝毫动摇或是向明军投降的样子:“可能在这个时代,唯一敢自称对满汉两族一视同仁的,就是我吧?”
“想活命吗?”周开荒斥责那个蒙古八旗佐领道:“你们想证明自己不是满洲鞑子吗?好,去打头阵,去把鞑子皇帝抓出来见提督,我们就饶你们一命,还能给你们个官做做。”
蒙古人闻言楞了一下,迟疑着说道:“愿意为朝廷效力,不过小人有很多兄弟都重伤了,再说我们也没有武器。”
“还想要武器,你当我们是蠢货吗?”周开荒冷笑一声:“放心,会给你们藤牌和木板的。还有,别想装死,刚才你们抵抗的劲那么大,身上破了道小口就想装重伤,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邓名扫了周开荒一眼。邓名曾经下令不得驱赶俘虏冲阵,因为在邓名的观念里,被俘和投降是两回事,他从来不打算像吴三桂强迫西营去攻打李定国一样,强迫敌军的俘虏充当攻打敌军的炮灰先锋。而之前明军上下也认可了邓名这种人道主义的理念,不再强迫俘虏献投名状,但显然在周开荒的心目中,汉族战俘是人,而蒙古战俘不是。
不仅周开荒一个人这么想,任堂也在边上催促道:“还想拖延时间,再逃回去给鞑子皇帝效力么?还是你以为我们的刀杀不了人?”
“确实有好多人是重伤不起了……”那个蒙古佐领嘴唇哆嗦着,他知道几百个同族人的命运就取决于他的回答。周开荒一听到他这句话立刻目露寒光。
“是,小人知道了。”蒙八旗的佐领不再多言,而是面冲着邓名跪下:“久闻提督信义无双,只要提督一句话,答应小人伤员不会被处死,我们这就去把鞑子皇帝的首级给提督取来。”
蒙古佐领准备答应周开荒的要求,只要有一口气的蒙古兵就要充入敢死队,他们能不能活命就看造化了。但在对清军进攻中受伤的蒙古兵,这个佐领希望邓名能够保证收容他们,而不是一刀捅死了事。
“受伤的就不必上了,我会让人给他们包扎伤口。”邓名答道:“兄弟、父子都在的,可以选一个留下。凡是受伤的,我会像对待我军中的伤员一样,给他们食物和药物,直到他们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