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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也是老相公将此事告诉崔幼伯的原因,当时老相公说完后还加了一句,原话是:“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记着,你阿婆为了崔家都做了什么。而你,也应该明白自己肩负的责任和使命。记着,你既已过继给了你阿婆,你就是她的亲孙子,将来也要承继她的遗志,努力兴盛我崔氏!”
萧南见崔幼伯满脸都是发自内心的悲伤,她柔声安慰道:“郎君,阿婆做了这么多,为的就是繁荣崔氏。如今她老人家去了,荣寿堂只剩下咱们,咱们定要好好努力,决不能辜负了阿婆对咱们的期望。”
崔幼伯听萧南说得言真意切,也不由得点点头,道:“嗯。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阿婆的后事……我已经报了丁忧,待丧礼过了,咱们就亲自扶阿婆的灵柩返乡吧。”
萧南道:“好,丧事从简已经对不起阿婆了,咱们作为她唯一的子嗣,更要诚心实意的为她老人家守孝。”
崔幼伯见妻子这般通情达理,更觉欣慰,也不由得放柔了声音,“多谢娘子体谅!”
萧南却不满的说:“阿婆也是我的长辈,郎君这般说,就是不把我当自家人了。”
崔幼伯自觉失言,忙道歉:“为夫失言了,娘子勿怪!”
夫妻两个都哑着嗓子,顶着满脸的憔悴,细细的商谈着接下来的事儿。
另一边,崔泽的丁忧请求果然被打了回来,十几天后,还在辽东的圣人直接给崔泽下了夺情的旨意,命他继续辅佐太子监国。
崔润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卸了京兆的职务,回家为姑母丁忧。
其它入仕的男丁,也都按照礼法,卸职的卸职,丁忧的丁忧。
这样一来,大家都空闲了下来,主动跑到荣寿堂帮崔幼伯打点丧礼诸事。
饶是丧事从简,崔守仁还是不忍心过分委屈了姐姐,所以还是足足停了七七四十九天,崔家才开始‘引发’,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出殡。
不过,因为崔家的祖坟并不在京城,所以老夫人的灵柩出了崔家,在京城绕行一圈便被送到崔家的家庙,然后再由崔幼伯夫妇扶灵回乡下葬。
出殡前一天,崔家的下人便将树在堂前西阶的‘书铭’取下来,然后覆盖在老夫人的灵牌上,最后将灵牌与书铭都放在灵车上。
出殡这日,崔幼伯一身生麻丧服,手里抱着同样服丧服的长生,身侧跟着个小厮,小厮怀里则抱着病歪歪、一脸惊恐的崔令平。
正前方,有一名方相士开路,只见他穿着精致华丽的道袍,手里举着法器,一边吟唱着普通人听不懂的经文,一边似舞蹈的摆动身体,缓步前行着。
方相士两旁还有乐队,奏着庄重、哀挽的丧曲。
在方相士的后面,则是几十个崔家的小厮,他们举着丧礼专用的旗幡,抬着纸扎的各种明器。
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在灵堂诵经的和尚、道士,此时,他们手里端着各自的木鱼或者摇铃,低声唱诵着经文。
四周还有不少崔家的小厮,一边走着,一边洒纸钱。
中间则是灵车,以及送葬的亲属。
崔幼伯抱着儿子,一边走一边痛哭。
小长生虽然年纪小不懂事,但小家伙胆子大,看到这白花花的一片,并没有被吓到,反而瞪着两个大大的眼睛四处的瞧着。
崔令平就没有弟弟这么强壮了,他前些日子刚被吓得病倒,如今病刚好,又被个陌生的小厮抱着参加葬礼。
他原本就消瘦的脸,显得更加憔悴,两只眼睛也充满了不安和畏惧,眼角还挂着两泡眼泪,小猫崽一样呜呜的哭着。
在一片哀乐与哭声中,老夫人的灵车缓缓驶出崔曲,绕行至朱雀大街后,便出了京城,然后停放至崔家的家庙中。
次日,依礼丧家还要进行‘虞祭’。
原本虞祭是要下葬后进行的,但彼时,许多人亡故的时候并不在故里,并不能直接下葬,事易时移,便将这个步骤提前了。
所谓虞祭,就是指下葬后,丧主用灵车载灵牌回家,升堂而哭,这叫做‘反哭’,反哭后进行三次祭祀,这就是虞祭,古礼也称之为‘三虞哭’。
不管什么祭,反正哭就对了。
此时,萧南彻底没有感觉了,只能麻木的跟着执事人的指令,要哭就拿蘸满姜汁的帕子掩面,要跪就利索的伏地。
经过这一遭,估计能瘦个一两圈呢,没准儿还能把因生产而有些丰腴的身体变回未嫁时的样子呢。
哭得有些麻木的萧南,苦中作乐的想着。
其实她不知道,若不是老夫人有遗命,要求丧事从简,而要是遵从古礼,她须得哭足百日呢。
时至今日才不过两个月,眼下丧礼结束了,待过了‘斋七’,他们便能启程返乡,这期间可是省了不少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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