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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周乐之绝对赞同,因为先生到现在基本上是被王老爷玩弄于股掌之间,一举一动都王老爷都知道,连他和两位姨娘昨晚说了什么话,怎么办得事,只要王老爷想知道,他都能知道。
别看先生满腹经纶,论及做官的本事,别说没有王老爷的百分之一,就是他周乐之,大概也比他的强好几倍。
但是先生也不是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若论人情世故,有时亦很精明。由此看来,先生只是清高,不愿意投身于污泥浊水之中。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对先生的钦佩又多了几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
“先生不是澳洲人吗?没有想过回澳洲去?”
“我,回不去啊。”见徒弟提起这个,炉石仙人仰天长叹。
“他们不就在临高吗?”这话多少有些试探的成分,也是王老爷关照他要搞清楚的:这炉石仙人会不会去投奔临高的髡贼。
“临高的确是澳洲人。说来亦是我的同乡。只是情形不明,不敢贸然前去。”先生叹了口气。
看来先生投奔临高的想法还是没变,但是态度犹豫。
“等王老爷到广州上任,我们也能去广州。到时候再看看情形便是。”周乐之劝慰道。这番话半真半假。从本心说他当然不希望先生投奔澳洲人,一去不回;但若是劝阻,先生多半会起疑心。
若是提防起了自己,这些绝学也学不到了。
虽说王家的仆役们都笑话周先生的学问是“野狐禅”,充其量是屁用没有的杂学。周乐之却知道,先生的学问只是学而无所用。
“也只能如此了。好在到了广州,去海南岛也不远了。对了,还有紫珍斋――不知道姓郭的还会不会回来。”
“广州这样的销金窟,他怎么会不回来。他的这些玩器不卖给大户们,难道卖给琼州府的泥腿子吗?”
炉石仙人一愣,笑道:“不错,不错,你说得对。这帮澳洲人做了这么多东西,得有市场才行。”
在东阳的日子并不算长,却是周乐之过得最快活的日子。他每天不是跟着先生在山里兜兜转转,学习山川地理,植物矿产;便是在田庄里敲敲打打,搞某项工程。每天都能学习全新的知识,打开一个个新的天地。
在先生的知识海王面前,自己真是太无知了,不仅是自己,所有他见到过的人,包括能考上进士的王老爷,亦是如此。
周乐之第一次体会到了学习的快乐,他开始为了知识而学习,而不是为了“有用”“能营生”“黄金屋颜如玉”来学习。
东阳田庄管事的已经接到通知,只要不拆天,随先生折腾,什么时候仙人把钱折腾光了自然就安逸了。
炉石仙人也不负他的仙人称号,制作出来的蚊香上市正是夏季,蚊虫滋生。因为效果好,价格廉,又没有呛人的烟雾,很快成了市场上的抢手货,很快就销售一空。虽说赚到的钱不多,也足以让田庄上上下下都对这位“仙人”刮目相看。
周乐之也在这样的“半工半读”的环境下学习了大半年。在东阳过完新年之后不久,从广州传来书信,师徒一行又踏上了前往广州的旅途。
王业浩在广州上任尹始接手的就是一个烂摊子:虽说作为总督的本业是军务,但是两广总督又兼着广东巡抚,而且好巧不巧原本总督府在肇庆,这几年却偏偏迁到广州来了。
这么一来,广东的许多政务难题便当仁不让的落到了他的头上。
府库里一贫如洗不说,还莫名其妙的欠下了巨额债务。广州知府天天来哭诉,说下属各县均遭髡贼洗劫,请大人上书朝廷,减免赋税。
至于几次败仗战死的兵将的抚恤,从琼州撤回的兵马整顿,被烧毁的驿站房屋修理,珠江口各处炮台的重建;各处瑶峒不稳……更是如雪花一般,洒到了王大人的头上。
前前后后几个月,王业浩才算是把事情大概理个明白。这才知道原来还有赎城费和私底下缔结了“和约”。
赎城费也就罢了,反正前面已经安排妥当,只要不出意外他任上就能平账,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来。但是这“和约”就麻烦了。
他将金文池召来,研读这和约,看看有什么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