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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缴多少赋税,想来王师爷是一清二楚的,也不会欺我等外来无知。”邬徳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王兆敏,“到底正额多少,耗米多少,其中该有衙门里多少好处,大可一一道来,不必客气。”
“这个,不必,不必……”王兆敏已经慌了手脚,“此事须得和东主商议才能定夺。”
“商议是自然的。不过,”邬徳露出威胁的神气来,“秋粮是县政的大事,我想吴老爷决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是明白无误的直接威胁了:要是不给他们包揽秋赋,临高的征粮也就不用想了。
“是,是,这个自然明白。”王兆敏满头大汗。
“这么说,髡贼是铁了心要包揽这全县的税赋了?”吴明晋愁眉苦脸的问道。
“正是!东翁。这姓邬的匪首,出言不逊,言下之意是不给他们包揽,就要让县里的秋粮征不上来!”
“老夫子,髡贼这是要做什么呢?”
“大约是想借机聚敛。”王兆敏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性,“只是又觉得不象,甚为可疑啊。”
“正是,”吴明晋点头,“聚敛要的是财货细软,要这许多粮食有何用?再者他们要粮食钱财容易的很――叫土财主们拿出来,哪个敢不交?何必大费周章,先来闹一出包揽税赋的把戏。”
包揽税赋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不但费事,而且繁难。如果说穿越集团要靠此发财,未免不靠谱。
俩人想来想去,想不出他们的动机何在。当然,他们一致认为澳洲人“没安好心”。
有没有安好心,吴明晋面对的选择都不多,要么他答应澳洲人包揽;要么他不答应,等着澳洲人来捣乱,两者必居其一。
选择的结果是显而易见,吴明晋只好答应。以澳洲人平日的作为来说,他们素来重诺守信。说包揽税赋,绝不会搞收了粮食不交税的把戏。要能及时把税赋收齐,对吴明晋来说也是件好事,最多就是澳洲人为了多收几石粮食,把耗米浮收再加高――不过这也是老百姓的事情,和他不相干。
“恐怕就是今年的出息要少许多了。”王兆敏提醒东家。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吴明晋叹了口气,心里却直觉的认为恐怕是不会少,但是还是要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是只求能太太平平的做完这一任知县,卸任之后就立刻回转家乡去……”
王兆敏无言以对,只好先告辞出去了。他暗自转念,东翁说是“无可奈何”,今年的秋粮上的好处还是要想法为他搞足的――毕竟这也直接关系到的他的收益。他关照小妾泡了壶茶,把前因后果细细的想了一想:澳洲人包揽税赋的事情,不管他们包藏有什么样的祸心,就眼下来说,对吴明晋,对自己,都没有坏处。
粮赋可以及时的缴纳齐全,自己也用不着每天应付花样百出的户房的胥吏。至于县里的“刁民”们,自然有澳洲人的快抢刺刀去收拾他们。王兆敏忽然很希望穿越众好好的收拾一下这群过去一直蔑视他权威的家伙。
第二天,他再次约见了邬徳,双方就这一问题达成了一致。
澳洲人包揽全县的税赋,包括粮赋、地丁、杂税和辽饷。全部足额按时交兑到县衙。
“秋粮的截止日子是在十一月底。”王兆敏提醒道,“不过,赶早不赶晚,收齐之后县里还得解交出去才能完课。大宗的钱粮运输,旅途艰难,临高这里又要跨海涉波,路上所费时日不少,所以十月底最好就得缴全了,这样才能宽松些。”
钱粮启运到京,在南直隶有漕军负责,其中又有许多花样,王兆敏见识过。琼州府这里没有漕运的任务,是由县里自己负责运输,免不了要和运户打交道。
钱粮启运事件越早,运费越是便宜。等到截止日期将近,运户知道官府不能误期,就会故意磨蹭,以勒索运费。
“……到了这种时候,若是‘耗米’不够,就只得征发百姓去服役运粮,劳民伤财,是极大的弊端,请贵众留心!”
“本县的钱粮是解交到琼州府吗?”
“说起来就复杂了。”王兆敏道,“本县的秋赋,去向有好几处。”
总额七千六百八十六石七升九合的秋粮里,有京库官米六千四百八十九石。这是属于秋粮中需要启运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