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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芝香有些尴尬――他是何等聪明之人,一看就知道这丫头大约平日里在赵老爷眼前甚为得宠,未免有些持宠而骄。擅作主张,行事未免孟浪,难怪这位平日里的温文尔雅的赵老爷会如此动脑: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眼见着赵引弓见仆役们都站着不动,更生气:“还愣着干什么?拖出去!”
这下,原本尾随在他们身后担任保卫任务的内直班家丁再不敢怠慢,将已经泪眼汪汪的西华架起就走。
吴芝香见她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然而眼中全是对赵引弓的眷恋不舍之意,吴公子也是多情种子,在家里和几个丫鬟缠绵过。不觉心里一软,笑道:“赵兄,何须如此动怒,这丫头不懂事,教导她几板子就是了,这是何苦来哉。”
众人原本都被吓得胆战心惊――这西华不比常人,是老爷亲自选在身边教导的几个孩子之一,名为老爷的僮仆、丫鬟,实则等于是老爷的学生。平日里都是独当一面的角色。今天忽然遭了雷霆之怒,不由得一个个的懵了。
有的心思快得,已经猜到这是老爷拿西华做法。管工的仆妇反应最快,走到赵引弓面前噗通一声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
“老爷息怒!这次怨不得西华姑娘,是奴婢多嘴说工场热得厉害,大家都有些受不住……千错万错,都是奴婢一人的错,还请老爷饶了西华姑娘,重重责罚奴婢――”
赵引弓面色微微一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黄香――”
黄香眼见赵老爷脸色不善,心中有些害怕。不知道自己这一宝押得对不对,但是事已至此,除了硬着头皮上之外别无他法。便又重重磕了一个头:
“求老爷大发慈悲!饶过西华姑娘!”
“你少在这里卖好。我最近的事情多,没顾着治理庄子里的事情。你们便上头上脸地越来越加放肆了!再这么下去如何了得――你既然出来领罪,还算有忠谨之心。今天暂饶你的皮肉之苦――奉华!告诉管事房,革她一个月月钱!”
这时外头已经动刑,竹板的敲扑声和"shen yin"啜泣声传了进来。女工和奴仆们噤若寒蝉,再也不敢说话。吴芝香闻声不忍,又来劝解:
“她纵然有千般不是,到底也是个弱质女流。赵兄办善堂、丝厂本是积善行德之事。真要打出个好歹来,到底有伤体面,违了宽仁之道,恐怕有碍物议。”
似乎意识到“打死”的确太过――真要杖毙奴婢也是一件麻烦事,赵引弓重重的喘了口粗气,说道:
“既然弟为她求情。就饶过她这一遭。传下去:打六十板,用心打!”他一挥手,“叫大伙一个个地都仔细了。谁敢再妄议山庄的事情,泄露消息的,决不轻饶!”说完站起身来抬脚去了。
和赵引弓估计得差不多。第二天晚上,潜伏在南下洼的郝元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苟承绚得到消息之后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南下洼,告诉了郝元。
“这西华不是一般人。是赵引弓身边最得宠的几个婢仆,”苟承绚很是兴奋,“平日里独挡一面不说,还能出入赵引弓的内书房,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把她拉过来,对我们的行动大有裨益。”
虽然他们在几天前制定的计划已经开始,目前还算顺利,但是在最关键的一些地方依然资料不足。凤凰山庄经过几次经营,已经成为一个占地很大的庄园,从江边到山上。凤凰山庄的房舍有几十处。那些地方才是山庄的要害,赵引弓平日里在哪里休憩、办公,山庄内的文件、金银存放何处,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不解之谜。
他们在山庄里有好几个内线,但是这些人都是普通的奴仆或者难民工人。接触不到核心,只能看到听到一些表面的事情。
苟承绚也好,郝元也好,苟承绚的主子也好,都秉承打蛇打七寸的想法。这次煞费苦心的经营,如果不能给予赵引弓一伙致命的打击,使得其一蹶不振,那么以他们的实力,迟早是要卷土重来的。
根据目前在山庄里的内线报告,他们已经知道山庄内有规模不小的家丁队伍,那么弄清楚家丁的平日里在哪些地方巡逻、布防就成为这次行动的必须情报了。如果贸贸然发动人马去冲击山庄,不知底细的乱冲一气,给山庄的家丁直接打出来的可能性比较大。
郝元的态度要冷静的多,问道:“不会是苦肉计么?”
苟承绚似乎早料到他有这么一问:“我详细问过内线了。这件事有前因后果,绝不是一时间突然而起的事件。”
说着他把从内线那里得到的消息:西华平日里专注于教书,不愿意学生去做杂活;缫丝厂内环境恶劣,山庄内原本就有种种议论的事情一一向郝元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