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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森真的很想搂着李金凤再睡一觉。醒了,众多烦恼的的事又涌现在脑中。
“大丰片”的“社教运动”的确进展是慢了一拍,“割尾巴”工作远比林木森想象的要难得多。“拆除工程”带来的利润是集体的,就是建了蚕室、仓库置的是集体家当。“割尾巴”割掉的自留地、鸡鸭却是自家的,是眼下现实的。特别是“储备粮归仓”好吃不好吐,家里本是勉强渡日,遇灾遭难借粮熬过。庭院陷个坑,靠鞋上的泥怎能填平?社员们失去了当初的喜悦,除了渔业大队,“社教运动”演变成了一种心理的恐慌。
社员们开始在无形之间与运动进行消极的扺制,冷漠的回应,倦怠地反抗。
每次,蔡阿田、杨兴、赵小龙下去,总是借故不让林木森和王琳参加,回来汇报总说进展很好,报上一连串的“运动数据”。有多少多少人参加了学习,有多少多少人进行了认真发言。林木森却觉察周围的目光越来越冷漠,连良种场都悄悄地在传染一种忿忿埋怨,他决意要知道真相。
有两次,等蔡阿田他们出门后,林木森悄悄地跟着他们去了大队。所到的各个生产队的会场里人是多,却很是安静,会议从头到尾就生产队里几个人反反复复地唱“独角戏”,蔡阿田和大队干部他们坐在一边,全当是在休息,一声不吭。林木森知道,蔡阿田、杨兴、赵小龙他们是有意装聋作哑。又怎么办?
让群众自觉革命可能是有困难了,以王新宇的指示,准备开展轰轰烈烈的政治攻势,扎扎实实的革命行动。林木森有些不敢,面对的是一大批、甚至是绝对数量的社员,一句话出口,全挫伤整个底气。王宏铭说,大队的事让大队自己去办。林木森也打算如此,如果跃龙的储备粮可以不去理会,这样跃龙的革命工作成绩就显著了。大丰片真的要树跃龙为典型吗?
来大丰第三天,布置开展“社教运动”的时间、程序进展时,大丰大队刘支书说,今年的运动时间早。刘支书的话似乎意味深长,林木森听了并没在意,随后他悟出关键所在。其实,许多运动的成绩都是笔杆子的功劳。弄虚作假的关键是能应付验收过关!
以往农村开展政治运动,选在秋收冬种后进行。田里地上没什么农活,就连自留地上都是些不搭紧的事,大家在白天安安心心地开会、学习、运动。还记工分,戆胚才不去。不管先进落后,人人心里有个谱,进了会场记牢大队干部辅导运动开场的几句话,闭目养神,或三两个聚集扯白话。更甚者溜号,有事没事到钱北街上逛荡一圈。被大队干部盯上了,把开场的几句话背一遍,满屋子掌声。还有些平日有口才的,临场发挥一下,大队干部无可奈何,还得表扬几句。为什么会安心?屋里开会、学习、运动总比在北风吹的水利工地上强!
现在田里地上都是忙不赢的活,白天要出工,只有晚上开会、学习、运动。队长心里惦着农活,社员心里想着自留地,谁心里都窝着一团火!开会能让田里稻结双穗?学习能让蚕宝宝少吃叶多吐丝?运动能让自留地的萝卜卖个好价钱?队里忙,自留地得靠早晚的时候打理,晚上开会、学习、运动耽误的是自己的睡觉时间。于是闭目养神,会场好似安静,甚者还传出鼾声。睡觉就得脱去衣搂住被子,舒舒服服躯体。蜷缩一团,神经发麻,还越睡越冷,越冷心里越烦。大队干部辅导运动开场的几句话,也没多少人去记,所有人学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生产队要交差,得让大队干部过得场。找上有些积极的,平日有口才的,还叫上“知青”,许他们工分,让他们轮流着发言。好歹对付到九点,生产队长站起来,大声问:
“通过今天的学习,你们对开展‘社教运动’有认识吗?”
没睡觉的社员大声答:“有!”
生产队长又大声问:“我们应不应该开展‘社教运动’有认识吗?”
社员们一起大声答:“应该!”
生产队长大声宣布:“我们一定要遵照**的指示,抓革命,促生产!明天晚上继续开会、学习!散会!”
大丰片真的要树跃龙为典型吗?林木森不由有些厌倦起来!
太阳,每天都是新的吗?
林木森穿衣起床。李金凤换上“出门”的衣裳?忙替他打洗脸水,把漱口杯递给他后,便去拎水。李阿三拎着十几根油条兴冲冲地进门,正待开口;林木森叫了声“舅舅”,便到后院漱口去了。
林木森回里屋洗脸;听见舅舅正得意地向舅妈说,“我只说了声带几根回去,木森喜欢吃油条;这下好了,弄不清是谁把茶钱也‘会钞’了,还送上十几根油条……”
舅舅怎么这样?这简直就是在臭我的“招牌”!林木森心里好恼火。见李金凤拎水回转,说:
“你今天休息就休息;不要去占小便宜!”
李金凤眨巴眼睛,明白了。林木森是指队长王阿土说的,“木森回钱北,队里给她记工分在家服伺他”。李金凤一笑,说:
“今天不是去喝‘满月酒’吗?我又不要队里的工分。”
徐贞女却不以为然地说:
“你休息你的,记不记工分随他们。”
“不行!”林木森突然严肃地说,“现在正开展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首先就是要从思想上清除占集体利益小便宜的错误想法。我回钱北,金凤不出工也记工分就是占集体利益小便宜,不但今后不能记工分,己经记了的工分,要主动去让会计扣除!”
“扣就扣,我才不稀罕这点工分!”女人在与男人亲热后,会生就一种娇媚心理。李金凤满心欢喜迎头兜了勺凉水,受了委屈,她认这门干亲真的只是为讨男人的高兴,使得男人收必。李金凤赌气进里屋去换衣服。说,“我‘出工’去,反正我也不想喝什么‘满月酒’。”
黄狗惹祸白狗顶灾。舅舅还是很神气地抽着烟,想想李金凤的确冤枉,林木森蹙紧眉头,跟了进去,伸手拦住她换衣服;李金凤一扭身,嘟着嘴说:
“我思想落后,别碰我!”
“好了,别闹啦!”林木森小声说,“金凤,你当我是说你不好?你没见门口这多人,刚才阿才、阿初和好几个人都要进来,阿才、阿初他们几家欠队里的储备粮最多,弄不好就是来‘诉苦喊冤’的。你说我该怎么办?不帮,他们说我‘当官了,摆架子’;帮他们,我又管不了钱北的事,若是说话不留神,他们会瞎传我的话;田树勋还以为我故意和他作对!金凤,你还跟我赌气,不知道我好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