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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宁海大学校园里行人寥寥。
南乔木抱着厚厚的教案,独自走在校园宁静萧瑟的小路上,冷风吹来,凛冽刺骨,南乔木竖高了衣领,纤弱的身躯仍感到一阵阵寒意。
这么冷的天,不知道他有没有穿上自己昨天给他买的新毛衣?早晨走的时候将它悄悄放在他房间的床上,他醒来后应该能看见吧?
朝夕相处整整二十年,南乔木人生中的每一个阶段都展现在叶欢眼中,从幼稚到青涩,从懵懂到成熟,一坛酒埋在土里二十年,已经算得上绝世佳酿,二十年的感情呢?
埋藏心底多年的秘密,它已经在慢慢发酵,沉默中散发出诱人的清香,如美酒般甘醇。
可是……那个傻子,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每次看到叶欢在外面跟别的女人鬼混,南乔木就觉得心脏一阵阵的抽痛,徒求顽石,不见美玉。论相貌,论品性,论才学,她南乔木一直是女性中的佼佼者,为什么叶欢可以追求身边的任何女人,却惟独对她视而不见?
南乔木深深吸口气,俏容变得苦涩起来。
也许……自己的硕士身份令他退缩了吧,世上没有人比她更懂叶欢,她知道,叶欢不正经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孤独而敏感的心,他的自尊太强,他有着旁人不曾发现的自卑心理,他接受不了乍聚骤离的缘分,也无法释怀差距悬殊的爱情。
南乔木如今最悔恨的,便是自己的学历,为什么要读那么多书?为什么要拿这么多的文凭?这些令女人自傲的资本,现在却成了她和叶欢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如果时光能回到从前,她宁愿自己和叶欢一样逃学旷课,考试不及格,做个与他匹配的小太妹,无知,却幸福着。
深吸口气,冬日的冷风肆意灌进胸腔,幽怨的芳心愈添冰冷。
电话响了,小巧的屏幕上,叶欢的号码频频震动跳跃,就像他一样永远不知安分正经。
南乔木笑了,笑容像寒风中捧着一杯热茶,温暖窝心。
“喂?”
电话那头,叶欢不正经的声音传来:“乔木啊,还在学校呢?少读点儿书,当心脑子读傻了,记得咱们巷口老刘家的女儿吗?高考差两分,整个人变成了神经病,书读多了想法也多,什么怪念头都往外窜,孔夫子说过,活着还是死去,这是书呆子们面临的哲学问题……”
南乔木嘴角一勾,很快又板住脸,冷冷道:“‘活着还是死去’,这句话是莎士比亚说的,跟孔夫子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还有,……说正事!”
叶欢讪讪一笑,语气正经了一些:“刚才老院长给我打电话,聊到最后吞吞吐吐,有烂尾的嫌疑,你知道怎么回事吗?老院长好象有事瞒着我……”
南乔木心中一紧,俏容顿时浮上几许愁绪。
“……老院长既然没说,就代表这事儿跟你无关,你知道那么多干嘛?”
叶欢听出南乔木话里不寻常的味道,闻言语气顿时变得严肃了:“乔木,我要听实话!”
南乔木身躯轻轻一颤,她知道,叶欢大多数时候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可一旦他用这么严肃的口气说话时,就说明他认真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再敷衍他,否则他会发火。
南乔木怕叶欢发火。
长叹口气,南乔木轻声道:“叶欢,记得咱们院里的小爱吗?那个九岁的瘦弱的小女孩,八年前被丢弃在郊外,辗转被送到咱们院里……”
“小爱?当然记得,整天跟我在屁股后面欢哥欢哥叫个不停的小妹妹,她怎么了?”叶欢的声音有些焦急。
南乔木黯然道:“上个星期,小爱突然发烧,皮肤出现血点,骨关节疼痛,送到医院检查后发现血液异常,白细胞猛然增至十几万,骨髓白细胞增生也非常显著……”
叶欢有点失去耐性了:“到底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南乔木叹道:“白血病,叶欢,小爱得了白血病。”
电话那头,叶欢久久不出声,仿佛还在消化这个震惊的消息。
良久,叶欢嘶哑的声音传来:“……小爱现在在哪里?”
“第一人民医院住院观察,听说治疗费用很贵,每次化疗要花两万多块,小爱从护士们的聊天中听出自己的病可能要花很多钱,于是哭着闹着要回院里,不想住医院,老院长急得头发都白了……”
“老院长给我打电话时吞吞吐吐就是因为这事儿?”
南乔木叹道:“你为福利院付出太多了,老院长不想再增加你的负担,他曾经跟我说过,你脑子其实比一般人聪明,如果不是因为担着院里弟弟妹妹们的责任,你会活得比现在富足得多……”
叶欢打断了南乔木的话,只匆匆说了一句:“我去医院看看……”便挂断了电话。
南乔木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不由露出苦笑。
叶欢,你不是超人,也不是富豪,二十多万的治疗费用,你的肩膀怎么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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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南乔木叫上猴子和张三,三人匆匆赶到医院时,发现叶欢早已到了,他正站在病房外,神情焦灼的听老院长说着小爱的病情。
老院长六十多岁年纪,干瘦的身材,背微微有点驼,院里一百多个孩子的责任压得他的身躯渐渐佝偻,可他却总是试图挺直了腰,如同狂风中矗立的标枪,倔强的不肯倒下。
“医生说了,小爱尚属于早期白血病发,先尝试化学治疗,如果效果不明显,再考虑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不过要手术的话,骨髓配型最困难,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化疗能够治好她……”
叶欢的脸色很阴沉:“老院长,化疗,手术啊什么的我听不懂,您只要告诉我,小爱的病能治好吗?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老院长垂头叹息道:“白血病很难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主要看小爱个人的体质,体质好的话,化疗之后便无大碍,体质不好的话,恐怕……”
叶欢的心猛地一沉。
小爱,灵巧可爱的小女孩,从她蹒跚学步起,叶欢便经常带着她疯玩,她跟南乔木小时候一样喜欢黏着他,不管到哪里,总是怯怯的拉着他的衣角,生怕叶欢丢下她。摸摸她的头顶,她会笑得像盛开的花儿一般灿烂,叶欢买给她的小公主裙,她很珍惜的藏在枕头底下,逢年过节时才肯穿上。
小爱在别人面前总是怯怯懦懦,但在叶欢面前,她却向他绽放出最甜美的笑容,她喜欢给叶欢唱歌,喜欢给他跳舞,喜欢用笨拙的小手给叶欢按揉肩膀。
如此可爱纯洁如小天使般的女孩,才九岁的年纪,怎么偏偏得了白血病!
天不公,地不仁,何忍将这条无辜纯洁的小生命带走,难道孤儿的命运便只能注定在悲苦中死去?
叶欢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呼吸都觉得困难起来。
“老院长,治疗白血病要花多少钱?”叶欢沉声问道。
“依治疗情况而定,单只化疗便需要二十来万,如果是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那就更多了,我已向宁海市红十字会提交了援助请求,还没等到答复……”老院长艰涩的道。
叶欢觉得满嘴都是苦涩味道,二十多万,对他来说,简直是笔天文数字。
可是人生,总有些责任需要人背的,没人强迫,没人请求,叶欢背得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