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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阵之道各有巧妙不同,一般是围三缺一,汉中乐平两处曹操高顺的心思却不相同,前者意在消弱对方坚守的决心以及增大燕军器械营物资的消耗,后者则是为了更大限度的歼灭敌军主力,至于西门之处自然也会有所准备,高顺不但要在七日之内拿下乐平城,更不能放曹军大将乐文谦走脱,倘若此难以支撑之时弃城而走,与此处等候他的便会是辽东军骑兵营,而担任此营营首的正是燕王亲传弟子郝昭。
当年刘毅出巡在黟县之处将之收入门下,在这个爱徒身上亦是花了很多心血,并将家传绝学血龙戟法都不吝授之,名为师徒,朗生待郝昭实则如子,伯道亦是以父事燕王。自十一岁入军营之后杀敌建功从不落后,如今这校尉之职可是他真刀真枪的战功积累而出的。世子刘桓身在军中之时他是寸步不离左右护卫其周全,在郝昭心中哪怕自己万死亦不能让大公子受分毫的伤害!此时刘桓已然坐镇北平掌燕地之事,其弟刘信天资过人,这两年来声名鹊起令得伯道颇为黯然失色,不过对郝昭的为将之能赵云高顺都是知根知底,故才委以重任。
郝昭受刘毅重恩,对其忠心耿耿,亦因年岁相仿与世子刘桓更为相近,至于刘信在他眼中向来以幼弟视之,极尽爱护照顾之能,身在军中二公子对这位兄长也是极为敬重,若纯以入门先后而论,郝昭便是他不折不扣的大师兄。此番刘信前往徐扬之处,前阵战报传来其力敌猛将关羽用兵机警,与保障燕军**水寨一战功绩标榜,郝昭闻之心中自是欣喜不已,他与刘桓刘毅自幼便在一处,对这兄弟二人了解至深,单就军事而言二公子无疑比之世子更为适合战阵交锋,其非凡的武勇与过人的天分皆为人称道,幼弟已是如此他又岂能输之?
半月的停止攻击对燕军辽东军士卒而言便是有力难使,可乐平城中的陈留营却更不轻松,他们并不知为何高顺会停止攻城之举,但紧张的神经却没有一刻可以放松,朱雀营每日不断的打击加上燕军宣传战使得城中流言四起人心不安,这半月的时日对他们来说便更像是一种折磨!在很多陈留营士卒的心中竟也盼望着辽东军尽快前来攻城,否则终日被那沉重的压力笼罩心头也不知何时就低受不住而崩溃!
今日午后朱雀营对城池攻击的力度比之往常还要强烈许多,但对守军而言这种乱石齐飞的场面却近乎成了习惯,若按李铁牛的话来讲,他这大半月打入乐平城的石弹若是用以修建房屋,足够乐进兴起一座占地广阔的宅院了!城垛之下便是死角,陈留营士卒对此已然有了共识,他们甚至可以在乱石袭来之时聚在城垛之下用饭,战阵时日久了任何人的神经都会变得麻木不堪。飞石并不可怕,对方的打击重点还在城头各个垛口,往往是朱雀营打完陈留营修补,没有攻城之间的厮杀双方却似乎在此处叫上了劲,有时还会更为乐在其中。
陈留营士卒如今不怕飞石,可对朱雀营的霹雳罐却是望而生畏,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同袍被此物击中之后那种在火中嘶喊狂呼最后被烧成一堆黑炭惨不忍睹的场面,也不知燕军在这种罐中装了什么,竟是触物即燃,便连清水亦是扑之不灭,每回在朱雀营发射霹雳罐之时就是陈留营最为提心吊胆的时候。倘若运气不好被它击中,一条命中就要去了九成,即或可以侥幸逃生怕也多半便是生不如死之局!
朱雀营的攻势时强时弱,霹雳罐的发射亦无固定的时段,因此虽然今日袭击的更为猛烈也并未引起陈留营太过的重视,可当第二日燕军在东、南、北三面同时派出齐整雄壮的攻击队形之时,上至乐进下至普通士卒却都看出了对方与前番攻城的不同。队列还是一样的队列,士卒还是那帮士卒,唯一不同的就是气势,今日燕军攻城队形之中便弥漫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然之意,相隔数百步都是扑面而来。
沙场宿将百战老兵对于气势的感应是极为敏锐的,在战场上他们凭借这一点就能判断出对方的决心是否坚决,其战意是否昂扬,而今日燕军给他们的感觉就是表面平静之下的沸腾。半月的相持已然结束,今日战局之间必将是尸山血海!对方营中战鼓擂动响彻天地,石弹与霹雳罐争相对城头袭来,与其同时,三路燕军同时从三个方向对乐平城发起了攻击,步炮协同,这个名称乐进与陈留营士卒或许不知其详,但对这个场面却绝不陌生,半月前任凭他们绞尽脑汁也无法对燕军的这种新式战术想出行之有效的应对之道,半月之后亦是如是。当然今日与之前还是有所区别的,燕军沉稳的脚步连成一片,似乎将整个大地都震动起来,这万余士卒同时冲杀威势直若万马奔腾!
在敌军列出阵势之际,乐进就已然感觉除了敌将赵云高顺的决心,就在他们发起冲击的一刻起,恐怕直到乐平城破或是无力为继方才会停下攻城的脚步!很明显乐文谦希望出现的局面是后者,撤守乐平之初他亦是信心十足,但此时自己还能将城池坚守不失吗?便是坚定如他在看了燕军的攻势之后都有那么一刻在心中产生了这个疑问。
不过乐文谦毕竟还是乐文谦,刘毅岂会轻易将一名敌将称为“狡狐猛虎”?即使没有有效的手段来破解燕军的攻城战法他也绝不会轻易认输,或许在乐进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认输这两个字,战术之上无法相对他还可以拼命,论及此处他若在曹军之中认了第二就无人敢认第一,对此徐晃麴义二人皆是感触极深,青州一战曹军主力能够顺利撤出与乐文谦数度拼死断后不无干系,其勇烈之处确值得称道。
拼命可以理解为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敌人的性命,但绝不仅仅如此简单,否则与那些市井莽夫又有何区别?他们盛怒之下亦敢血溅五步!单只这般乐文谦何能身列五子良将之中?在他看来所谓的拼命乃是一种气势,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气势,常言道“一人拼命、十人难当”,死都不怕的人还有什么可以阻挡的了?不过这样的气势是要受到环境的制约的,燕军士卒在战阵之上亦都会悍不畏死,其余诸侯的麾下强军也是一般,而乐进的厉害之处就在他可以让自己与麾下士卒随时保持的这样的气势,无论战局优劣只要他一声令下就可爆发出来。
气势之上有我无敌,为此不惜与敌偕亡,但乐进绝不会让这种心理影响到自己在战局之中的冷静,陈留营的疯是形容他们在战阵之上的表现而绝非是说其真是一群疯子!面对燕军的冲击几乎所有士卒都迅捷的躲在了城垛之下,再不会像从前一般想要通过远程手段来阻止辽东军的冲击,任凭他们的弓弩如何犀利精准可与对方的器械相比无疑要远落下风,那样的对耗只会给守军带来更大的杀伤,乐进在等,等辽东军士卒搭起云梯登城的一刻!此时朱雀营的发射虽然并不会停止可终究因为后延而在威力上有所减弱,更不可能用上霹雳罐这般利器,与步炮协同战术中此时就是配合最弱的一环。与敌军交战数次,乐进的确无法破解燕军的这种攻城战术,但亦不能说是一筹莫展。
在常规认知之中,攻防对城池发起攻击的这一段距离将是他们收到守军打击最严厉的时刻,燕军的新战术便是针对此处而设,就乐平实战而言可谓收效显著!也正是因此乐进才下定决心不在此处与燕军一较长短,他要保留自己最强的战力用在城头的厮杀之中,轰天炮襄阳炮威力再大也不可能将坚固的城墙彻底轰击坍塌,终究还是要通过步军的登城来实现占领,乐进此举就是把决胜之刻留在了此时。
当辽东军攻城士卒将云梯架上城头开始攀爬的一刻,守军便会紧贴城墙用一勺勺的金汤沸油浇淋而下,方才轰天炮打来的石弹也会成为守军就地取材之物,此时纵以朱雀营的精度也不可能对城头几乎与攻城同袍平齐的敌军进行精准打击,攻城战在如此局面下似乎也回到了常态之中,不少辽东军士卒被高空落下的飞石砸的脑浆迸裂掉落城墙,更有一些被金汤沸油迎面浇上顿时一片血肉模糊其状更惨!之前的忍耐便是为了这一刻的爆发,乐进的应对可称唯一的上策了。
在千里镜中观战的高顺自然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过他面上的表情却未因手下士卒的伤亡而有任何的变化,哪怕燕军战术再如何先进,攻城之中的损失都是不可避免的,这样的战损都是意料中事,不过乐进放弃对辽东军冲击途中的打击亦可谓见机得当。攻守进行之间,高顺下令敲响战鼓,十数架燕军的井栏缓缓推进到了乐平城下,乐进对燕军的攻势有所准备,身有善攻之名高顺又岂能没有后手?
这些井栏高达数丈,上设平台下有滚轮驱动,它的高度大约能与乐平城楼平齐,身居其上的弓箭手们就能凭借手中的强攻硬弩对守城敌军进行精准打击了,轰天炮襄阳炮的威力在攻城之中远胜一般弓弩此乃不争的事实,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弓箭的威力并不是这些器械可以完全取代的,此时便正是辽东军这些神箭手们的扬威之时!也许他们会在与城头守军的对射之中有所损耗,可因为对方缺乏对井栏的有效打击手段后继的力量却可源源不断的加以增援,哪怕形成相持之势陈留营士卒也再无法对攀爬云梯的燕军进行专心一志的杀伤!
而在城头守军遭受到友军井栏的压制之后,辽东军攻城士卒的动作又再变得无比迅捷起来,攻城战开始半个时辰之后已然有人成功的登上城楼与敌军展开近身搏杀,一人之后便是十人,十人之后就是百人,一时间乐平城三个方向的城头之上血战不可避免的展开,不过高顺心中清楚,按乐文谦之前的表现,登上城楼只是燕军的第一步,接下来才是双方真正实力的较量,此处方能决定攻城战的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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