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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最为让人吃惊的地方,仍旧是我从透明墙壁向下方眺望的时候,所看到的情景——我看到了陆地的边缘,那里并非河水湖泊,而是一片似乎无穷无尽的海洋。我所在的地方,这个噩梦。并非是半岛,而是一个悬于大海之中的孤岛。
而且,从整体印象而言,完全就像是病院现实中,那座病院所座落的岛屿。不,仍旧有一些不同,地面上的部分建筑轮廓,仍旧符合我对半岛精神病院的印象。
因此。真正说来,更像是——
“病院现实和半岛精神病院的结合体?”这个答案让我不禁有些吃惊。我有一种预感。其实我明白,当自己坐上那张椅子后,所能看到的,那些让许多人发疯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当然,要印证这个猜想,还需要我亲自坐上去。
于是。我回到椅子旁,毫不犹豫地坐了上去。
下一刻,没有任何机关的椅子,猛然弹出手铐和脚铐,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就将我锁死在椅子上。即便如此,我仍旧没有挣扎。心中的声音,让我没有去做任何可以让自己摆脱眼前这个看似危险的情况。我那急剧跳动的心脏在告诉我,所谓的“真相”正被唤醒。
又是一个呼吸的工夫,我听到了水流声,仿佛有水直接冲刷着我的大脑。然后,我的裤腿湿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地面已经被打大片的液体吞没。这些液体的味道太过特别,以至于我直接就认出它到底是什么:lcl。
不仅仅是lcl。正在逐渐涨高,瞬息间就淹过腰际的黄色液体中,有红色出现。先是红色的一缕,然后更多缕浮现,连成一片,黄色的区域不断缩小,只剩下大约四分之一。而我所在的位置,正置于整个小厅的中央,并且也是红色区域的一部分。
lcl特有的味道,和血腥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让人感到反胃作呕。于我眼前展现的一切,就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它当然在暗示某种情况!
我十分清楚,它到底可以暗示怎样的情况。
这简直就是“江”或“病毒”对末日症候群患者的侵蚀,仅仅是崩溃为lcl的末日症候群患者,理论上没有死亡,但是,绝对谈不上是好事。眼前的景象,红色正不断压缩黄色的范围,就仿佛在啃噬着黄色,而黄色只能步步退让,已经失去了四分之一的领土。这样的景象暗示,不得不让我认为,所有崩溃为lcl的病人,也正在面临更进一步的恶化。
我的四肢被禁锢,但是,红色的液体并没有侵蚀我的**,反而让我感受到舒适和温暖。液体在上涨,念头转动的时间里,它就已经漫过了我的胸膛,然后是颈脖,最后彻底将我淹没。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感到窒息,只是有庞大而杂乱的信息,陡然塞进脑海中,几乎让人承受不住而发狂。与此同时,我还感受到了,来自于“江”和“病毒”的恐惧感。那种强烈的恐惧感,同样会让接触到的人发狂。
这就是让“接触真相的人”发狂的秘密?不,我想,不仅仅是这样。
在那熟悉的巨大恐惧中,我的意识开始涣散。在真正失去意识前,我却突然明白,这才是接触“真相”的征召。
半昏半醒中,我听到许多人的声音。他们来回奔走,苦恼地叫喊,有一股紧迫又无奈的气氛。我还听到了机械的声音,水流的轰鸣声。我没有包括眼睛和耳朵在内的五官,可是,感受性的信息,仍旧源源不绝进入我的内心。在这一刻,我“听到”熟悉的声音,那是阮黎医生的声音,但是,周围的环境,让我不觉得,这是在半岛精神病院中某个秘密的研究所。
反而,哪怕没有具体的五官,但是,感受性的东西,仍旧拼接着极为杂乱的资讯,让我猛然意识到,外面到底是什么地方——病院现实!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这是我最吃惊的一刻,然后,我听到了更清晰的声音。
阮黎医生说:“……死者是霍克医生?他是……当初和高川……制造血清……”
“他失败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安德医生,“我们认为他的路线错误,但是,没想到他仍旧在坚持那么做……让人意外的成果……我们需要一个人整理数据,你是他当时的助手,阮黎医生……破解数据……”
“……虽然如此,但我不觉得,现在他的这份血清是合格的。”阮黎医生说。
“你连看都没看过。”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声音说。
“我知道霍克医生的思路,当初的我的确赞成他的想法,但是,现在看来,当时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按照霍克医生的思路,是不可能制造出血清的。”阮黎医生的声音格外清晰,她顿了顿,说:“他的思路的极限,只能制造出抑制剂,而且,是充满了副作用的抑制剂。我们目前所有的药物,一直都没有脱离霍克医生的思路。的确,我们在第一次制作血清的时候,样本并没有彻底失败,能够活到现在的那几个女孩,包括高川在内,就是证明,但是,那也并非是成功的。之后以最初的这份血清样本为蓝本,重新制作的药物也已经被证明是失败品。你知道我的意思,安德医生,霍克医生是我们之中,理论上最接近血清的人,但也是实际上,距离真正的血清最为遥远的人。他私下进行的实验,最终解析出来的数据,也绝对不会更加接近成功,反而,我们会受到他的成果的影响,偏离自己的思路。安德医生,你真的认为,自己需要这些数据?”
空气变得沉默而压抑,似乎聆听者在沉默中,赞同阮黎医生的话。
阮黎医生又说到:“霍克医生的成果,维护高川的各种调制药物,以及充满了副作用的抑制剂。我承认,他的成果,也是高川复制体的基础,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我们都知道,高川复制体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复制体。”
“我们需要资金。”安德医生说:“我们需要霍克医生的成果,制造更好的抑制剂……在没有血清的情况下,更好的抑制剂可以让赞助方看到希望。我们需要拿出一些,可以让他们看到希望的成果。”
又是一阵沉默,阮黎医生有些疲惫地说:“是的,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我们的确需要对霍克医生留下的数据进行分析。我愿意做这件事,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一个正确的举动。”
“……直觉?”安德医生的声音,充满了不解和不满。
“是的,女人的直觉。”阮黎医生说。
“可笑的说法。”安德医生虽然这么说,却让我觉得,其情绪并非口中这般完全的否定,“不管怎样,我们需要这些数据,阮黎医生,如果你不愿意做实际的工作,我可以让其他人帮忙,你只需要负责全局性的,关键性的部分。”
“我明白了,安德医生。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阮黎医生说。
之后,声音又开始模糊,只剩下水声、机械声和不知其意的声音,而在这一片杂乱的声音中,更有一种深邃的,非人的声音。我又渐渐意识模糊,于半梦半醒中,和霍克医生相关的情报正在复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