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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浑朦中醒来,仍旧有一个“我”的认知,也没有失去任何记忆,仿佛之前的死亡只是一种假象,可是,现在我真的是过去的我吗?我审视着肢体和大脑的活动,感受弥漫在空气中的气味。n∈n∈,.血月之下,疾风呼啸,或者刺耳或者轰鸣的声浪一波紧接着一波,大地在颤抖,飞沙走石拍打在身上。哪怕这个身体被覆盖在甲胄中,也没有削弱对外在环境的感知,仿佛这身铠甲就是最外层的肌肤。
深红色和黑色的纹理交错,在铠甲上绘制成繁复又具备工业美感的图案,而铠甲的质地光华又并非是金属,更像是有机的甲壳,给人一种极为坚硬的感觉,硬要说和什么相似的话,当然就是那些深藏于统治局遗迹中的素体生命。然而,我并不觉得自己变成了素体生命,也许我该说,现在的自己就如同套上了一个仿素体生命的外壳。
现在的我,到底和过去的我有什么不同?自己……真的和漆黑的鸦骑士融合了吗?当这些疑惑出现时,又有另一个问题,当我在此时思考时,究竟是过去的自己在思考,还是卡门在思考?亦或者是漆黑的鸦骑士在思考?这个问题刚出现,就有了答案:仅仅是“我”在思考而已。
我还是我,但是,我并非是过去那个高川,也并非是漆黑的鸦骑士。人的细胞不断新陈代谢,每隔一段时间就几乎从头到脚都变成了新的细胞,而记忆和经验的积累也会让人格、精神和心理等等意识形态产生变化。有这么一个科学假设,既然人的身体会在一段时间内,就因为新陈代谢而更新一次,人的意识也会因为种种因素发生转变,那么,这两者结合起来后构成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相比较,是不是可以视为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呢?
我对这个科学假设没什么兴趣,从主管和感性上来说。我所承认的自己,当然是当下的自己,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我无法述说,现在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所代表的“高川”,到底是不是同一个。假如不是,那么。我究竟是过去的我的延续,还是过去的我的彻底改变?
我唯一可以肯定,也认为唯一对我而言有意义的事实,就是“我仍旧是高川”这个主观认知,也只是如此而已。哪怕有任何理论可以证明,我和过去的我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存在,我也不觉得那些理论有什么意义,反而,既然我认为自己就是高川,那就意味着。过去的我所做出的假设和选择是正确的。
现在的我,就是那个正确的结果。
漆黑的鸦骑士消失了,那繁复的囊括天地的图案消失了。我一睁开眼,就是身处在一片荒原中,这里本来山丘起伏,草木成林,还有众多人造建筑,而如今山头被推平,大地开裂,山石翻滚。草木化作灰烬,只剩下巨大的热气和燃烧后的余味飘散于空中,又有灰色的雾气在膝盖以下的地方翻涌。这些真切的感受,都让我有一种从噩梦中重返现实的感觉。我仿佛就是恍惚了那么一下,而就在那恍惚的时间中,我已经从各种意义上不再是过去的我,但我仍旧是高川,仍旧要面对这场匪夷所思的战斗。
“我回来了。”我低声说。
这里没有人聆听我的低语,只是。我也并不是对谁说这话。
陡然间,冲击波撕裂空气,卷起飓风,刮地三尺,那些大大小小的杂碎,就好似子弹一样顺着风的方向溅射。说时迟那时快,就已经到了我的跟前,撞击在我的身上,它们似乎找到了发泄的目标,而将所有的力量,都倾泻在我的身上。
可我没有任何被击打的感觉,就仿佛打在自己身上的,不是威力巨大的冲击波,也不是那些大大小小的硬物,而只是一团团的棉花和烟气。
我向前伸手,稍稍一摆,气流便紊乱起来,弥漫在眼前的尘烟,就好似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裂了,呈现出前方的景象。
月神在咆哮,黑水如同惊涛骇浪,又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打碎。一个人影跃上半空,另一个人影则从远空激射而来,眨眼间就砸进我身旁的地表下,陷出一个人形的破洞。地面的龟裂再次加剧,空气被撕裂之处,隔着望去,就好似景物被一道道的豁口切割。有很浓郁的血腥味,顺这味道的来处望去,只看到更多的尸体。那是神秘专家们的。
血月之下,此时还如我一般伫立在大地上的人,已经不剩下几个。
在扩散的感知中,连锁判定勾勒出躲藏起来的神秘专家们,有十多人,约翰牛、接头人和安娜也都还活着。
虽然不清楚我到底恍惚了多久,但是,还没有全军覆没,真是太好了。
看样子,我没有迟到。
似乎每个人都的注意力都被那激烈的战斗牵扯着,哪怕是躲藏起来的人,也无法将视线从战场中心挪开。那边战斗的场面虽然极为浩大,但是参与的人和怪物并不多。月神仍旧在肆虐,好几个神秘专家的携手都看似已经无法再将其压制,相比起月神那巨大的体积,那些使用不同神秘的人们,就如同蚊子一样,倘若月神拥有人类的情绪感受,也一定会不厌其烦吧。能够活到现在的人,似乎都对月神的意识侵蚀有了一定的抗性,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我不太清楚,但是,事实证明,他们各有活下来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