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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高川计划已经完成在即,安德医生经过多方面的考量,在确认了潜伏者一方的物资储备后,同意将幸存者的离岛计划放在超级高川计划完成之后。正如超级桃乐丝所说,岛屿病院所在的海域一直都存在古怪的磁场和洋流,哪怕在天气最好的日子里,船只也不容易跨越这片海域,而就在这些天,无论是气候、磁场还是海洋的奇特因素,都显著变得愈加险恶,单凭岛上仅存的亦或者是手工制造的船只,能够安全抵达大陆的可能性几乎小于一成。
反过来说,以“外界的支持方对病院的状况还存有疑虑”为前提,赌一把“他们会再次派人前来岛上补充物资、探究情况乃至于进行清除工作”的可能性,直接抢夺对方的船只,能够穿越这片海域成功远航的可能性或许会更高。
如此一来,可靠的战斗力就是必须的,倘若外界已经下定决心清除病院里的一切,又不首先动用核武器的情况下,他们派遣过来的清除部队定然是战斗力惊人的专业人士——称之为特种军队也不为过。想要战胜这种素质和经验都远超常人一筹的敌人,驻守病院的警卫队根本不值得期待,况且,即便是警卫队也已经被病毒感染,接下来的时间里,预想将会有更多人失去战斗力。
所以,无论是超级高川也好,亦或者是高川复制体也好,“高川”这个模板已经是唯一可以依靠的对象了。诚然,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的环境有所差别,而在末日幻境中培养出来的战斗能力,不完全和病院现实的状况匹配,或多或少会降低即战能力吧,但是,作为一个“被补完”的人形构造生命体,其身体和生理素质,以及战斗经验都已经趋向众人当前所认知到的最优秀值——是的,最终被补完的“超级高川”,人类补完计划唯一可以制造出来的成品,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人类”。
仍旧会维持人类外形的“超级高川”被称为“人形构造生命体”,是十分准确的,桃乐丝和安德医生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一点,超级高川从体内骨骼脏器构成到更细化的神经和细胞的构成层面,都不是完全的碳基构造,甚至可以预想到,超级高川那人形的外表之内,并不存在真正意义和相似轮廓的“骨骼”、“神经”和“内脏”等结构,而仅仅是从碳基和非碳基混合的基础层面上,以特殊方式堆积起来的人形。
LCL逆行工程并不是单纯地将LCL还原为基础常识的人体,而是利用LCL那稳定的结构,进行微观结构的转化,实现碳基和非碳基的两种结构的共存。寻常来说,作为碳基生命的人类,是无法直接将自己转变为非碳基结构的,因为,基础结构的改变将会导致繁多的连锁反应,最终导致生命功能的失效。但是,LCL已经不是正常人体,也不是纯粹的碳基结构,却能够以这种方式,继续维持人类人格,它的稳定性和单一性,无疑可以被视为在维持人格存在的前提下,进行“碳基结构”转“非碳基结构”的过渡性阶段。
碳基有碳基的优点,非碳基也有非碳基的优点,越是完美的配方,就越是可以将两者的优点互补,将两者的缺陷遮掩。在预想中,超级高川就是这么一个相对完美配方的结果。而这个相对完美的配方,并不是桃乐丝或安德医生刻意提前计算好的,而是通过“人类补完计划”,在LCL逆向工程中,由高川人格精神反向影响LCL的转变,最终“自然成形”。
“超级高川”的人格越是“完美”,其最终在病院现实中诞生的身体也将同步变得“完美”。反过来说,在病院现实中最终构成的新身体的状态,最终决定于“超级高川”对自我的认知和人格的类型。想要超级高川能够在病院现实的未来中发挥更加积极的作用,就必须对末日幻境中的“高川”人格培育严格要求。
在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看来:在超级高川成形的过程中,他的自愿性和主动性是必不可少的,而其对自我人格的认知和认可程度,也必须极高,更必须对“病毒”有一个明确的,和己方大同小异的认知,除此之外,对信念的执着,精神层面上的坚韧,乃至于品格上的中庸,也都必须拥有明确的表现——
……
我的笔就此停下。我反复阅读自己写下的字句,当我意识到自己在阅读的时候,我有些记不起自己到底是如何写下这么多字的了。对我来说,之前的写作,就像是巫师在占卜时所强调的“无意识状态”,不,我应该是有意识的:这么一个故事内容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就如同是我想到的一样,然后,我将它写下来。仅仅是,当我写下这些字句的时候,我并没有很明确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也没有清楚留下“故事内容”还在想法阶段的样子。
我写了就忘,但是,审视自己写下的故事内容时,却仍旧会觉得,这就是自己写出来的东西。
我已经记载过许多我未曾亲眼见到的,关于病院现实和另一个我的故事,那些栩栩如生的桥段,就像是曾经发生过一样,不,应该说,但我从自己的日记中,看到这些自己宛如灵感爆发一样写下的故事内容,我就觉得,这些内容实际已经在我的视野之外发生过了。
也许很荒谬,但我觉得,自己所写下的日记小说,已经不再仅仅是记录此时此刻的我所经历过的冒险,一个更加庞大的世界,无论我是否活着,是否存在于此时此刻,只要我以某种状态提起笔来,它就会化作文字,留在这个日记本上——这些故事内容,充满了非我视野的纪实性。
我没有证据,但我就是这么觉得。
正因为我这么觉得,这么相信着,所以,凡是在故事中泄露出来的秘密,哪怕我不曾在场,对此时此刻的我来说也并非是什么秘密。我了解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我明白她们那些隐藏在计划背后的计划,知道所谓的近江陷阱,乃至于那个仅存于伦敦中继器里,于我此时并没什么记忆的常怀恩。我知道病院现实里正在发生和已经发生的一些重要事情,乃至于要比病院里切身经历那些事情的当事人更加清楚那些过程上的细节。
我总能从这些细节上,意识到一些暗示性的含义:例如,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已经明确了,超级高川的品格必须是“中庸”的,而非是“英雄”。“高川”期望成为“英雄”可以接受,但是,必须对“自己无法成为英雄”这一点要有明确的认知。
我几乎可以从过去所有的日记中,找出末日幻境中有关这一暗示性意义的具体内容,毋宁说,这些内容所体现出来的,正是那一直只有模糊概念的“剧本”,也同时意味着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对这个“剧本”的修改和贯彻。
“高川”人格应该是怎样的?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应该如何才能变成这样?他的思维方式、性情品格、决定其做出选择的因素、以及选择本身反过来对他的影响等等,这些构成“高川”这个人的内在因素,决定高川之所以是高川的因素,都可以通过“剧本”继续一定程度上的控制和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