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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城终于发现了正规的卢龙军,卢龙军据城而守,早已将城门关闭,具体兵力无法得知。盐山方向也有驻军,城头打出来一面王姓将旗、五面营旗,旗号写得很清楚,沧州军右厢并所部五营。
皇甫峻出兵前是做过准备的,他一直酝酿着率兵北伐,对沧州方向的卢龙军有一定认识。他知道卢龙军在沧州布置了一支军队,这支军队由姓钟和姓刘的两个无名之辈统率,总数在四千到六千之间,军中编有十多个营头,又分为两部,由李承晚和王思礼统领。皇甫峻对姓钟的和姓刘的没有太过关注,反而是对李承晚和王思礼有所了解,知道这两个人是幽州豪门李氏和王氏的子弟,出自将门世家。
结合以上认知,皇甫峻判断盐山方向是王思礼所部驻扎防守,总数应当为两千至三千人,沧州方向的部队应当属于李承晚旗下,至于为什么无法判断沧州守军数目,皇甫峻认为,沧州军的指挥衙门位于沧州城,除了李承晚所部外,姓钟的和姓刘的两个无名之辈麾下也可能各自有数百亲军,所以城头上旗号很多,迷惑了自己的游骑。
有了这个判断,皇甫峻不禁大喜,这支沧州军是卢龙内部变乱之后匆匆组建的,战斗力既不强悍,兵力也不多。敌人很可能是想分两部驻守,以为犄角之势,殊不知这么做的后果是将原本就微弱的兵力再次分薄,极易为自己分别歼灭。
皇甫峻准备按照原计划作战,仍以程公信、李公牷二部牵制沧州城的守军,自己以主力进击盐山,先将盐山王思礼所部消灭,再回过头来合击沧州,如此,整个沧州之地将尽入囊中。
等到程公信、李公牷二部传来消息,说景城方向只有敌军一营兵力驻守的时候,皇甫峻的欢喜又添了一分——敌将真是蠢材,将本就不多的兵力又分出去驻守景城,这场战斗岂不是更加好打?
沧州军的分兵行为给皇甫峻提了个醒,他打消了留兵驻守饶安的计划,准备将六千主力全部带走,以猛虎搏兔之势强攻盐山。至于饶安后路,他命令程公信、李公牷所部派出五百人来接防。
程公信和李公牷接到命令后,商量了一下,双方各出五百人,一留南皮,一守饶安,剩下的三千人北进,牵制沧州守军,为皇甫峻攻占盐山创造条件。
布置完毕后,程公信和李公牷带兵出了南皮,打算进击沧州。但是他们只前行了五里,便停下了脚步——向前方派出的游骑禀告,说是发现了许多卢龙军骑兵,一小队一小队在前路上往来游荡,道路无法前行。
程公信和李公牷立刻命令大队停下。魏博军向以步卒为主,马军不多,两人麾下凑在一起也不到两百骑。程公信为人谨慎,他建议留下数十名骑兵向周围撒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同时凑出一百骑兵,组成一个骑队,到前方“清障”。
原地等候了不到半个时辰,前去“清障”的骑队狼狈的逃了回来,百名骑兵丢了近一半,剩下的也盔歪甲松,许多人肩甲上还插着羽箭。带队的骑将气喘吁吁的禀告说,自己带兵冲击,却被敌军骑队纠缠住了,正在努力厮杀之间,敌军又来了许多骑兵,大约每十骑为一队,总计不下数十队,将整条前路都布满了。自己厮杀不过,只得带兵退了回来。
“往来纵横,呼啸成群”,程公信和李公牷都听说过这种战法,好像出自关外胡人。他们在魏博军中是宿将,往年和卢龙军没少打过“交道”,当年卢龙军鼎盛之时,山后子弟和霸都骑军都对这一战法相当擅长。魏博军之所以一直没动过北进的念头,就是因为卢龙军雄厚的骑兵压力所致。在河北诸藩中,卢龙军占据得天独厚的的地理优势,他们可以很轻易的征召到大量杂胡、甚至胡人为骑兵,同时能够向关外购买到大批战马。尤其是当年霸都骑八千骑兵的赫赫声威,一直是河北诸藩的噩梦。
正是因为霸都骑、山后子弟等多支卢龙精锐的消亡,才令魏博军敢于北上的,怎么如今卢龙又冒出了如此多的骑兵了?
正在沉吟间,撒向四周的游骑也纷纷回来了,他们禀告说,周围全是纵横驰骋的卢龙骑兵,整个南皮四方都被遮断了。同时,他们还详细描述了这些骑兵的情况,“脸面多黄蜡、耳鼻常悬环”!
这是关外胡人的典型特征,莫非卢龙军向关外大举征发胡人参战了?联系到李诚中因关外军功曾担任营州都督一职的传言,程公信和李公牷立刻对这一判断有了八九分的确定。在缺少骑军的情况下和敌军的大规模骑军在野地相遇,傻子都知道这仗不能这么打!他们连忙通令全军后撤,陆续返回了南皮。
形势很危险,与原先设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程公信和李公牷征募骑兵死士,想要出城向皇甫俊禀告。但是连冲了三次都没有冲出去,反而是敌军骑兵越来越多。
当两人登上城墙,看到四野间驰骋不断的卢龙军骑兵时,他们才终于死了向皇甫俊通报消息的心——这些骑兵太多了,粗略一算,竟然不下千骑!他们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才能带领部下们安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