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南北战策(十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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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形势如此,又能怎样?于是李振临危受命,前往潞州,商谈议和之事。

梁王崛起二十年间,但凡有涉及军国大事的出使游说,向来由李振出面,他口舌犀利,善于察言观色,为宣武体系内的“纵横家”。只是以前向来是出使劝降,或者是游说联合,从未有过“求和”之举,就算“求和”,全是“诈和”,行欺骗之计,哪儿会如今日这般真个前去求和?

李振满载着众将臣僚们的希望,离开高平后,穿越长平通道,来到石后堡前。他报出自家名姓之后,燕军驻守石后堡的士兵也不认得,但听说是“梁王使者”,还是飞快回去禀告了。

于是李振在石后堡哨卡前等待片刻,然后进入石后堡前哨;等待片刻,进入石后堡前寨;又等待片刻,进入一座军营;继续等待片刻,被领到石后堡中营......这一天就算过去了。

一天里,他先后见到了伙长、都头、指挥、指挥使、都指挥使及各级虞侯军官,将来意翻来覆去说了一遍又一遍,但到了夜里,仍然没有看到统制一级的军官,幽州军统制孟徐兴、点检王义簿、司马薛继盛都去潞州参加临时军议了,至今未归。

李振只得在石后堡中营暂且安歇,当夜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他自认乃是天下间都数得上名的重臣权要,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心头很是不忿。不过李振却想岔了,这是整个燕军体系的特点——遇事逐级上报,并非轻视和羞辱他。

转过天来,李振及随员二人被燕军护送至潞州,沿路之上,可见大队大队的军士正在向南开拔,各式车架组成的长龙一眼望不到边。来到高大的潞州城下,就见城头旌旗招展,城上城下满眼都是兵马,整座城池都成了一座巨大的兵营。

只是路上的所见所闻,边让李振惊骇不已。他暗自思忖,燕王仅仅以河北一地,如何招募得来这许多大军,而且看这些行伍的气势,竟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全然不是用来充数的民夫!

李振没有见到燕王本人,据说昨日潞州军议后,燕王便由陵川前往泽州了,说是要慰问和表彰立功的军士。李振对此有些怨气,他去天下任一一方诸侯处,都能得到最高礼遇,无不是诸侯本人相迎,有些势力小的诸侯,在李振面前甚至卑躬屈膝。可燕王倒好,宁愿去南边阅军,也不在潞州稍候些时日,难道燕王不知,他此来是商谈军国大事的么?

在潞州官衙中接见李振的,是韩延徽。说起来,李振与韩延徽也算老相识,当日天下诸侯齐聚东都之时,韩延徽曾代表燕王参逢其会,那时候的李振意气风发,韩延徽则屡次碰壁,两人之间地位何其悬殊。他知道此人在燕王帐下授的是将军之阶,但担负的职责,却半文半武,一定程度上与自己有所类同,也属于军中谋士。

既然见不到燕王,李振无奈,只能打起精神头来,和韩延徽周旋。

“振此来,是送燕王与诸位,一场好大富贵的!”李振开口便气势十足。

韩延徽读书不少,若是放在太平之时,也足以去应付朝廷的科考,他在燕王帐下,主要职责便是统战,也就是在外系之间捭阖纵横,其实本质上也是“纵横家”,故此并没有被李振的话所“震慑”——好为惊人之语,这是纵横家的常用手段。

见韩延徽脸色平静,没有适时接上一句“君何出此言”,只是笑吟吟的望着自己,李振忽然感到有些气馁。但话必须说完,他也只能就着这句“惊人之语”,继续侃侃而谈。

“臧明老弟今春之时去过洛阳,也知如今天下大势,当日天子分封诸侯,却独独缺了河北与河东,为兄甚为燕王遗憾。某家梁王殿下其实并无意与燕王为敌,所谋全为复仇——臧明老弟也当知晓,宣武与河东,征战经年,积下了多大的仇隙。李鸦儿虽然死了,但其子仍在,且僭称‘伪王’,不仅不来洛阳赴盟,反则整兵备战。

大唐隙裂垂百年矣,梁王殿下实不愿天下黎庶再受战乱之苦,迫不得已方才兴兵讨伐李氏‘伪王’,只观天下诸侯云集响应,便可知梁王大义!奈何燕王受‘伪晋王’挑唆,不知其中究竟却出兵相助,不得已,梁王殿下才与燕王交兵,实在是令人叹息!

但今非昔比,李氏伪王一脉已诛,天下动乱之源已去,梁王殿下为大唐计,为百姓计,愿与梁王止戈息争,从此之后,天下承平,百姓安居乐业,岂不甚好?

当然,梁王殿下是诚意昭然,甘愿让出整个河北,从此与燕王隔河而治。若是燕王俯允,梁王殿下言道,可向天子保奏,恢复燕王之爵,立国为燕,并附赠泽潞二州,以为大礼。从此以后,燕王可为一国之君,建庙堂社稷于幽州,传子孙万世于春秋。帐下官佐,亦可为开国之臣,封侯戴伯,宁不远矣!呵呵,臧明老弟在燕王麾下,可谓社稷重臣,就算国公之位,想必也不算难事!

如今向天子奏拟的本章都已齐闭,只需燕王点头,则天下再无兵事,诸侯荣华富贵可期!......当然,若是臧明老弟将来之封爵不甚满意,为兄拼却几分薄面,也要说动梁王亲自为臧明老弟具本,国公之位是绝对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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