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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隔着三条街,便是鄂州州学的院墙,墙上开了个小门,每晚深夜都不关闭。
务本巷是州学廪生平常聚会吃茶的地方。在鄂州城内,务本巷也是鼎鼎有名之处。这里除了州学士子,还有许多商贩、苦力、仆从、轿夫、说书艺人、陪酒的姑娘等等三教九流的人物。天气渐暖,再过两个月才是难熬的热季,但陪酒的歌伎罗衫已是轻薄见肉,更惹得风流士子们在此流连难去。虽然士子和姑娘的身份地位悬殊,可毕竟是血气方刚,往往书生意气,指点江山,粪土公侯。有时竟会面红耳赤的争论起来。
“赵保义文能附众,武能威敌,《君子国》洋洋十数万言,更”
“哼!赵某人不过是一个私德有亏的屠夫罢了。己身不正!齐家不能!如何治国平天下?”
“对,他做宰相,是欺我大宋无人?”
“那是关西从中作梗!你借题发挥,难道是夏国的细作?”“呸,你才是细作,而且下作!”
双方的争论很快演变成争吵,夹杂和大量引经据典和罪名,将邻桌的几十个廪生都牵涉进去。距离这里三张桌子开外,费玮皱着眉头道:“越来越没规矩,真是有辱斯文。”旁边的儒生彭博叹了口气道:“原以为州学是做学问的地方,没想到嘈杂成了这样。”他看了看远处面红耳赤的同窗们,沉声道,“我打算去常州,投考东林书院。”
“彭兄?”费玮吃惊地看着他。朝廷久不开科,不管怎么说,州学是条入仕的捷径。
“鄂州是非之地,”彭博摇头叹道,“纵是终南捷径,我也无意攀登。”他看着费玮,笑道,“无yu则刚,名缰利锁不能羁縻我也。”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显得格外潇洒。其实像他们这样的少年人,最是热衷,这个决定对彭博也并不容易。年轻人之间总是相互影响的,彭博的决定让费玮颇受触动,他将酒杯端至唇边,望着不远处务本巷里的繁华喧嚣,久久没有饮下这一杯烫暖的黄酒。
灯火阑珊处,灯笼的光刚刚照在一方矮桌上,李笃接过对方递上来的书卷,轻轻翻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他一目十行地看过去,眼神越狐疑,低声道:“我说最近怎么突然流传这个本子,这么干未免有些太下作了。”他顺手一关,书卷绯页上赫然是“秦香莲传奇”五个大字。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陈世美和秦香莲的故事在民间流传起来,还牵强附会到了包公的身上。李笃所知近ri这本子,却完全是在隐she赵行德和李若雪的事情。除了大体经历和赵行德相似外,中间的人物行径话语极尽污蔑之能事,甚至讲陈世美为了和公主一双两好,竟然在中途埋伏刺客yu加害秦香莲母子三人。陈世美人品之卑劣,连刺客都看不下去了。于是刺客将陈世美的yin谋告知秦香莲后,自己横剑自刎,秦香莲带着孩子返回关中。在茶馆里,听说书的在上面讲,底下百姓就在下面切齿痛骂,还有些人窃窃私语,有意无意地告诉人家,这个话本就是在隐she本朝的一位大人物。
“这种做法,”李笃放下书卷,皱眉道:“实在是太下作了。”
“下作?你真应该去看看相府门口那鲜血淋漓的场面。”对方的脸孔隐在黑暗中,声音也压得很低,却带着无尽的恨意,“赵行德这个屠夫,身败名裂最好!”李笃叹了口气,看了眼那书的封面,伸手拿进袖子,低声道:“可这东西,谁会相信?”
“不相信不要紧。”那人yin测测道,“关键是人心。”
“我们在相府流了那么多血,百姓们几天就忘在了脑后。赵行德这个屠夫反而加官进爵,左拥右抱的逍遥快活。唯有这些肮脏乌七八糟的东西,百姓们才会津津乐道,这就是人心。人人都知道赌场是要出千的,可他们还是会去赌。人人都知道这种流言未必可信,可他们根本不会关心真假,只要有意思就好。这就是人心!这些俗易人,只为了茶余饭后的笑料,就会用唾沫星子让这个屠夫难受一阵子。”那人干笑了两声,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低声道,“虽然只是让他难受难受,但这总是好的。我们最大的目标,就是扳倒陈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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