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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老天爷开眼。曾国彰这次海上航行,原本是一次绝密密行动,不想暴露青帮的身份。所以,帮众的衣服上都没有箭头标记,只有曾国彰一人身上有箭头,但也是藏在衬袍上,却让周宪章看见了。
周宪章喊出了十三字真言,只是希望这句话与青帮有些关联,他哪里想到,这十三字真言,原来就是青帮的庵道!
曾国彰态度大变,周宪章从死囚犯,转眼变成了座上宾。周宪章把图案、真言和传说结合起来,得出结论,曾国彰这一伙,肯定是青帮无疑。
曾国彰邀请周宪章上座,周宪章也不客气,大刺刺坐了上去。他知道,曾国彰已经认他是通道中人,而且,看那架势,曾国彰眼中的周宪章是个老辈子。既然是老辈子,那就不能过谦,太过谦虚,反倒要招人怀疑。
周宪章与曾国彰相向而坐,郭二杆站在周宪章的背后,张啸林找了一条裤子穿上,站在曾国彰的背后,双方见礼,曾国彰指着张啸林说道:“我这个徒弟看浊了眼,把师父认作日本人,害得两位义士险遭不测!按我青帮帮规,应该剜去一只眼睛,给二位赔罪,金先生意下如何?”
周宪章暗暗点头,这个曾国彰称呼他为“帮中师父“,显然是把他的辈分看得极高。青帮以辈分定尊卑,长一辈的称师父,长两辈的称师爷,长三辈的称师祖,曾国彰不知道周宪章的辈分,暂且以师父称呼,已经是极为客气了。
周宪章大笑:“曾大帅赏罚严明,执法如山,不愧是帮中翘首。不过,今天在下与青帮在这大海之上相遇,实在是天下巧事,若不是我道出盘口来,只怕就是曾大帅,也难以辨明我的身份。金某就向曾大帅求个情,放过张兄弟这一次,如何?”
那张啸林是曾国彰的开山弟子,人称大师兄,虽然年岁不大,可在青帮中也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日后盘踞上海,成为青帮三大亨之一,与黄金荣、杜月笙齐名。
曾国彰十分器重张啸林,原本就不想惩罚他,只不过曾国彰认定周宪章是长辈,张啸林冒犯了周宪章,如果不惩戒一下张啸林,面子上说不过去,所以才有此一问。
周宪章早就看出曾国彰的心思,干脆做了一个顺水人情,而且,周宪章的话说的十分客气,是替张啸林求个情,如此一来,给足了曾国彰面子,曾国彰大喜,冲着张啸林喝道:“既然金先生如此一说,在下只得从命。张啸林,还不快谢过金先生。”
张啸林向周宪章抱拳说道:“多谢金先生,啸林铭记在心。请问金先生来自哪个码头?日后,弟子也好登门拜访。”
周宪章暗暗点头,这个张啸林极为精明,怪不得曾国彰视他为左膀右臂。如今虽然对上了盘口,可张啸林对他们的身份,还是表示怀疑。
周宪章笑道:“不瞒曾大帅,在下金城武,祖居朝鲜,并不是青帮中人。”
曾国彰脸色一沉:“金先生如何说得出我帮中盘口?”
周宪章说道:“实不相瞒,在下乃东学教古罗堂堂主。我家教祖崔济愚与贵帮颇有些交情,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时常教诲我们,东学教与青帮原是一家,我东学教众,若是见到青帮兄弟,必要倾囊相助!金某愚昧,并不知东学教与青帮是何渊源,教祖也从不明言,但金某牢记教主教诲,见到青帮兄弟,便是见到自家兄弟。”
周宪章如此一说,如果换了别人听着,就要生疑。可在曾国彰听来,却是合情合理。
曾国彰是帮中执掌黄室庵的元老宿主,知道当年石室庵庵主刘余庆收崔济愚为小香弟子的事。接纳崔济愚,原本就是帮中长老们共同制定的策略,目的是将青帮势力扩展到朝鲜半岛。崔济愚创立东学教,并未向教众透露他与青帮的真实关系,这也是实情,因为按照青帮的规矩,小香弟子算不得正式入室弟子,不可以青帮的名义收徒,更不能向旁人透露青帮的信息。当年,青帮资助东学教,都是秘密进行的,从不以青帮的名义,东学教众均不知情。而周宪章自称古罗堂堂主,以堂主的地位,是可以时常听到教祖的教诲的,教祖在言谈之中,透露出东学教与青帮的某些片言只语,也是人之常情。
曾国彰点点头,拱手说道:“原来东学教的金堂主,曾某失敬。”
“好说好说。”周宪章笑道:“金某遭遇海难,险些葬身大海,却又巧遇青帮兄弟出手相救,岂非天意!看来,我东学教与青帮,自古就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