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节 有此雅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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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卜都定鼎,还政天子,分封诸侯,以藩屏汉”的十六字倡议在许都搅起轩然大波之时,身为始作俑者的蔡吉已然携郭嘉、赵云等文臣武将南下与坐镇徐州的张郃会师于青、徐、兖、豫四州交汇之处的微山脚下。

微山乃青州的南大门,其下为微山湖,是淮河以北最大的淡水湖。每到七、八月份,湖间十万荷花争相开放,荷香四溢,莲叶接天,美不胜收。眼下的微山湖虽已过了花期,然金秋十月,湖上长天一色,蒲苇织金,又是另一派宜人景色。

值此鱼肥藕熟之季蔡吉在微山湖畔支起华帐丽幄临水设宴,席间自然少不得对酒娱乐,雅歌投壶。雅歌,即伴以雅乐吟唱诗歌。投壶则是一种由礼射演化而成的投掷游戏,以席间酒壶为靶,参加者在离壶5~9尺外,轮流向壶口或壶耳投射一定数目的无镞箭,按投中的箭数或中箭之格局分别给以一定的“数”,“数”多者为胜,输者罚酒。秦汉之时,士大夫们每逢宴饮,必得以“雅歌”伴“投壶”助兴。然则许是汉末的勋贵士大夫自小玩腻了雅歌投壶,亦或是嫌弃讲究繁文缛节的雅歌投壶不够洒脱。总之时下流行的宴饮方式乃是纵情畅饮,不醉不休。不过蔡吉素来反感狂喝烂饮,在她看来喝酒浅酌怡情便可,把酒当做白水来鲸吞牛饮简直就是在作死。无怪乎,从三国到魏晋南北朝的史书中常有“饮醉烂肠死”之类的记载,以升为单位来喝酒,不喝出胃出血、肝硬化才怪呢。

相较之下雅歌投壶不仅风雅,还能使宴饮之人保持克制。正如此刻蔡吉与群臣环帐而坐。当中设有铜壶一具,各人即席或赋诗或投壶,不能成颂者或投壶失手者须罚酒一杯。郭嘉、辛毗、崔林、蔡琰、等文官自是以赋诗轮高下。蔡吉、孙权以及张郃、赵云、李达等武将则不约而同地选择投壶来定胜负。但不论雅歌也好,投壶也罢,没人会为多喝一杯酒而故意放水。

一圈戏耍下来很快便轮到曹丕出场了。由于事先得知蔡吉此番南下的目的是联手孙策调停当阳之围,曹二公子这会儿的心情还算轻松。擅长诗词的他照例选择了雅歌。就见他轻扫了一眼不远处一对正在湖面上互相咬颈以示亲昵的戏水鸳鸯,旋即有感而发朗声咏唱。

“泛泛渌池。中有浮萍。寄身流水。随风靡倾。

芙蓉含芳,菡萏垂荣。朝采其实,夕佩其英。

采之遗谁。所思在庭。双鱼比目,鸳鸯交颈。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知音识曲,善为乐方。”

曹丕所作的诗歌名为《秋胡行》。属乐府《相和歌.清调曲》。古辞原意是写鲁国男子秋胡戏妻的故事,夸奖秋胡妻坚贞的情操。曹丕借秋胡行的调子。不仅描写了眼前的景色,还适时地向蔡吉献了把殷勤。原来蔡吉穿越至今虽已创下傲世基业但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方面始终没有太大的长进。唯有仗着天生清丽的嗓音和后世资讯陶冶出的乐感,在音律方面颇有些建树。当然身为一方霸主的蔡吉只会在私下里一展歌喉。不过想到曹丕流传后世的《秋胡行》竟是为恭维自己而作,蔡吉刹时两颊飞红。由不得羞涩地低下了头。

与此同时曹丕的这首《秋胡行》也让在场的众人一阵动容。因为绝大多数人都没料想到作为质子的曹丕竟敢在如此敏感的时刻向自家主上大胆示爱。而蔡吉对此的反应更是耐人寻味。

难道主上真与曹家子处久生情?

一些人不由自主地在心中揣测起了蔡吉的心思。而曹丕本人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深感惴惴不安。要知道他作诗时完全是灵光一闪有感而发。直到周遭齐营文武投来的异样目光,曹丕这才意识到自己先前太过得意忘形,以至于逾越了质子的身份。但蔡吉那一低头的风情却又让十六岁的曹丕隐隐有些怦然心动。

且就在曹丕心猿意马之时。就见郭嘉手执酒盏朗声笑道,“子桓才思敏捷。余自罚酒一杯!”

回过神来的辛毗等人赶紧斟酒举杯,连声附和,“同饮,同饮。”

于是乎,推杯换盏间曹丕以诗示爱的事很快就被揭了过去。唯有孙权吃味地看着曹丕坐在蔡吉身边大出风头。诚然孙权早已放弃追求蔡吉,但眼见蔡吉收下曹丕献上的情诗还是令争强好胜的他醋意盎然。甚至觉得鼻腔之中都溢满了浓浓的酸味。

酸味?孙权先是一愣,继而又仔细嗅了嗅,发觉空气中不仅洋溢着醋酸,还隐隐飘着另一种熟悉的味道。蟹乎?孙权脑中才浮现出个“蟹”字,下一刻果见铃兰领着一群侍女托着一盘盘煮得通红的河蟹鱼贯而入。

话说早在《周礼》之中就国人吃蟹的记载,但那时的吃蟹方式主要是将张牙舞爪的螃蟹制成蟹胥即螃蟹酱来吃。而在唐宋之前整只蒸煮河蟹的吃法则仅限于南方。因为在古代北方人的眼中螃蟹就是一种可以辟邪的怪物,对于有食蟹之风的江南人更是深以为怪。在后世的《洛阳伽蓝记》中就曾记载,北魏的杨元慎如此嘲笑来自江南的南梁将军陈庆之:“吴人之鬼,住居建康。小做冠帽,短制衣裳。自呼阿侬,语则阿傍。菰稗为饭,茗饮作浆,呷啜莼羹,唼嗍蟹黄。手把豆蔻,口嚼槟榔。乍至中土,思忆本乡。急急速去,还尔丹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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