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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子怎么样了?”林晚荣正色问道。
老高拍着胸脯道:“有我在,你就放心吧。保这小子一点事没有。方才我还喂他喝水了呢!”
林晚荣点了点头,与胡不归在队伍中来回穿梭着,清点着损失。
威力如此巨大的沙暴,就连熟习沙漠习性地胡不归也未曾见过,这一番受惊吓自是难免。好在前面的路上也遇到过几次沙暴,诸人已经积累了些经验,大家紧紧拥在一起,互帮互助、应付得当,人马损伤极小,林晚荣也颇是欣慰。
当然,也有遗憾地地方,流沙刮起地锋利碎石割破了两个水囊,叫原本就捉襟见肘地水源愈发的紧张了起来,诸人都觉心痛不已。
“咦,”胡不归跟在林晚荣身后,忽地惊了声道:“将军,你的水囊呢,怎地不见了?”
老胡这一喊,高酋也急急转过身来,这时候,清水可比黄金还宝贵
水囊?林晚荣不自觉往腰间一摸,玉伽美丽的面容瞬间在眼前浮现。沙暴最猛烈地时候,是这突厥少女以身涉险,拼死将那饱饱的水囊抓了回来,林晚荣还为此怒骂过她。现在看来,她这举动,或许就能挽救数十条饥渴的生命。
林晚荣还未说话,高酋朝不远处望了一眼,顿时长长的哦了声,笑道:“原来在这里!”
几个人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玉伽骑在一匹青葱小马上,咬着鲜红地嘴唇,双手中却捧着一个饱满地水囊,握地紧紧,贴在胸口。
见诸人目光瞅过来,突厥少女微哼了声,将那水囊藏在了身后。
这仿佛孩子般地举动,引来众人哄堂大笑,气氛好不热烈。老高挤眉弄眼道:“这水囊啊,也只有林兄弟能取过来了,大家等着瞧就是了。”
他一语双关,诸人哪能听不明白,顿时笑得更加厉害了。玉伽离得远远,不知他们在笑什么,脸上满是茫然。
老高这淫货,倒是什么都敢想,林晚荣无奈的摇了摇头,摆摆手,大队人马继续前行。
罗布泊里地海市蜃楼、沙尘暴都见识过了,大家都已经无所畏惧了。只要不迷路,水和粮食能够供应上,死亡之海是可以征服的。
这一路前行下去,又经历了几场大的沙暴,大家渐渐的习以为常,都不再那么恐慌了。这丝绸之路一个最明显的特征,便是厚厚尘沙下掩埋着无数的骷髅白骨。一路收敛了这些先行者的遗骸,却也成了指引他们前进的路标。
李武陵的伤势渐渐地好转,果然如高酋这庸医所判断,在风暴过去的第四日。他便可以下地走路了。这个好消息让大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其鼓舞作用是巨大的。
救回了小李子,功劳最大的就是月牙儿,可她偏偏是个突厥人,这世事还真是难以琢磨。只是自那日沙暴过后,玉伽却是不知怎么了,渐渐变得沉默,眼神时而炙热,时而黯淡,时而快乐。时而忧伤,有时候还流露出一些莫名的惊恐。叫人摸不着头脑。
水和粮食在一天天的减少,越往后面走。就越是困难。不得已,只得选择屠宰了部分体力衰弱的战马。饶是如此,又行了数十日功夫,饮水便彻底的断绝了,五千余人顿时陷入了绝境。
“林兄弟,你当日不是说,再走七日便可行出罗布泊么?”老高扶着马背。喘着粗气问道:“如今。两个七日都不止了,我们怎么还在沙漠里打转转?”
当日为鼓舞军心而吹的牛皮。被老高一语戳穿了。所有地饮水昨日夜里就已耗完,三日之内若是走不出沙漠,他们就要像丝绸之路上的前辈一样。永远埋骨在这死亡之海了。
林晚荣心急如焚,舔了舔干裂地嘴唇,声音嘶哑着道:“高大哥别急,如果我猜测不错,罗布泊的出口应该就在这附近了。也许明天,不,也许今晚,我们就可以在一汪清澈地湖水里畅游了。”
在沙漠里二十来天,别说洗澡,就连喝水都是一滴滴的控制,虽然明知道林兄弟这是在画饼,老高仍是忍不住的舔了舔嘴唇,眼里充满了渴望。
行到现在,风沙已经渐渐的小了,空气也没那么干燥了,而且连续四五天都没有碰到过沙暴了,这些是到了沙漠边缘的症状。只是那罗布泊的出口到底在哪里,却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正在四处打量着,忽觉袖子一紧,有人在身边,轻轻拽他衣裳。转过头去,便看见突厥少女俏丽地脸庞。由于缺水,她鲜艳地红唇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双眸却是流淌着盈盈水光,脉脉望着他。
玉伽有好几天没和他说话了,今天竟然主动找到他,倒叫林晚荣好一阵奇怪。
“你跟我来——”少女将他引到一角,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这个,给你!”入手幽香光滑,却是一个孩童巴掌大小地玻璃瓶,瓶中盛着几滴清水,刚好覆盖了底部。
“这是哪里来的?”林晚荣大吃一惊。这些时日,所有人的饮水一律实行配给制,这覆盖瓶底地清水虽少,却至少要一两天才能分配到。
“我偷的!”少女冷冷看他一眼,撇过了头去。
这话怎能信?林晚荣骇然道:“你把水省下了——你这两天都没有喝水?!”
“胡说,我喝过了的。”玉伽倔强道:“谁让你不搜身?这是我从水囊里偷偷留下的!”
林晚荣咬了咬牙:“这水你留一半,剩下的给小李子!”
“你敢?!”玉伽顿时怒了,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玻璃瓶,冷道:“那是你的兄弟,与我无关。若你要把这最后一滴水送给别人,我宁愿让它流进沙漠!”
她一下拔开瓶塞,便要往地上倾倒。
“你疯了?!”林晚荣急忙夺过小瓶,看着那倔强的少女,他无力的叹了口气:“好吧,算是我欠你的。一半留给你,一半留给我,总可以了吧。你不要摇头,我这个人也有原则的,大不了一拍两散,就让它流进沙漠。我数一二三,张嘴——”
玉伽愣了愣神,还未省悟过来,一股清泉便顺着唇流入喉中。她下意识的**了一下,猛然便觉不对。流寇竟然手不停歇,那瓶里的水珠,全然灌进了她口中,一滴也不曾剩下。
望着那空空如也的小瓶,她呆了呆,忽然放声大哭:“窝老攻,你这卑鄙的人,你敢骗我?!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再也不要看见你!”
她刷地跨上青马,啪的一鞭抽在马背上,那骏马便甩足飞奔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哟?林晚荣还在呆呆发傻,忽闻身后的胡不归惊喜的大呼:“将军,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