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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马英华这一趟来陆政东这里的主要意图,他需要向陆政东汇报一下下半年安楠市委市府准备做的工作。
单单是招商引资,马英华不至于如此郑重其事的来向自己汇报,而真的要招商引资,也是一件好事情,陆政东当然清楚没有那么简单。
“怎么,要动大手术?”陆政东点点头。
“不动大手术不行,我和市委其他领导都商量过了,有些一些初步想法,可能会迈步比较大,但是形势逼人,如果再不走这一步,也许就再无机会了。”
马英华满面严肃:
“我们打算把二矿和三矿这两个老大难问题争取在年底之前解决,无论采取什么方式,都要彻底解决掉。”
陆政东点点头,他也猜到了焦凤鸣和文彦华要打算拿什么做文章,如果说卢化最大难题是什么,其实就是这两大厂的生存问题,数千职工加上家属上万人,他们何去何从,怎么在不影响社会稳定的情况下彻底解决好这批人的生存,对于新的一届卢化市委市府来说就是一个最严峻且无法回避的挑战,可以说,解决好两大厂的问题,卢化问题就算是解决掉一半,解决不了两大厂问题,那任何问题都是打苍蝇不打老虎。
“有什么打算?”陆政东径直问道:“需要省里怎么来支持?”
马英华吸了一口气,中气十足却有带着一股子狠烈悍野的气息道:“白送,甚至政府倒贴钱,只要能够解决掉这两个厂的职工生存问题,我们市里打算勒紧裤腰带也把它给解决了。”
“说具体一点。”陆政东不为所动,平静的道。
“两大厂现在都是经营困难,目前资不抵债。好在企业设备和职工结构还算能有人看得上,唯独就是债务太重,我们意向性向国内一些同行业发出了一些消息。有几家已经有了一些兴趣,但是债务问题让很多有兴趣市里也能看得上的企业打了退堂鼓。而现在几家有意的,市里又不放心。”
马英华叹了一口气,“债务问题吓跑了不少人,而我们市里的意图不仅仅是只想把这两家企业处理掉,我们希望这两家企业能够有一个比较好的结局,而职工们得到稳妥的处理是先决条件,可就这一点难度也相当大。”
“白送都没有人要?”陆政东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
“当然有人想要,可你敢送给他么?也许一年半载后。那就真的成了一个无底洞,我们也成了罪人。”
马英华苦笑着道:“你想送的人呢,人家却不屑一顾,断然拒绝,你说这天下就有这种事情。”
“当然,你这是在甩包袱,真正有责任感的企业怎么可能轻易接这种包袱?”
陆政东道:“所以你们就打算倒贴钱,只要能送给一个合适人家?”
“嗯,这是市委的一致意见。”
马英华点头。
“那问题是你们贴钱人家也不愿意要呢?”陆政东追问一句。
“那就多贴钱,或者给予更优惠的政策补贴。总之我们要送就必须把企业送给值得信赖的对象,要让企业职工的后顾无忧。”
马英华斩钉截铁的道。
陆政东微微苦笑,“英华。你知道不知道,这可能会引起很大争议,你们市委市府,尤其是你承受的压力会很大?”
“谁说不是?可我们又能怎么办?继续拖下去,会更困难更麻烦,不如趁着现在还有人愿意对这两家企业有些兴趣,我们勒紧裤腰带帮补一些,让它们顺利转轨,关键还是要选好真正的看中了这两家企业经营发展前景的有实力的大型企业。至于说所有制,我们现在都不设限。一切以能让这两家企业活起来为原则。”
马英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在这个问题上,我们需要省委省府给予我们大力支持。”
“唔。考虑周全一些,省委省府既然把你放在这个位置上,只要你们观点一致,我想这不是问题,安楠积弊太深,如无非常之举,难以扭转局面,既要下猛药治根本,又要吃补药壮自身,双管齐下,方能维持局面不至于太过恶劣。”
陆政东想了一想,“在招商引资上,最好也能拿出像样的亮点来,这样可以缓解你们的处境。”
安楠的局面其实有些类似于陆政东最初从京城空降安新的情况,但是安楠在经济结构上的问题更多,矿业集团是关键,马英华的一切目的就是让矿业集团能够高效的重新运转起来。
只不过一来两大厂规模不一样,这本来是省属企业,后来在企业经营状况有下滑趋势时,省里很“果断”的把权属转给了市里,先前几年两大企业还能维持得过去,现在就有些运转不灵了,拿安楠菜市场摆摊儿的人来说,那些个最斤斤计较的多半都是来自两大厂的职工家属,足见其中境地艰难。
马英华他们最为担心的是一旦这两家企业真的陷入了彻底瘫痪境地,那才是一场真的灾难,一个运转困难的企业也许还能有人感兴趣,而彻底瘫痪无法运转的企业,有兴趣的人多半就只是对企业土地等其他资产感兴趣了,而绝非想要把企业重新盘活运转起来了,这也是马英华急于要让这两家企业改制走上正轨的主要原因。
陆政东并不反对改制,但是时移世易,改革开放进入深水期,对于国企改制这个问题也不像九十年代那样可以自由度更大,现在更多的是讲求按照程序和法律来,这固然更规范,但也使得企业要想寻找到更合适的合作者变得更难,但是难也得按照这样的程序来。
最终可能是政府会付出代价更大,但只要能在保障企业职工权益的条件下实现平稳改制,陆政东就觉得值,这和安楠市委市府的观点基本一致。
日子总在不经意间一步一步向后挪动,时间的车轮转动的速度从来没有绝对和相对。顶多存在于人的感知中,陆政东充分感受到了自己就任这个省长之后时间的不够用,几乎是一转眼间。这一年就过去了一半。
对于陆政东来说,其他事情的吸引力对于他来说吸引力却不如手中一件接一件的事情。干好手中的事儿,把事情落实下去,做得最好,在陆政东看来,这才是最紧要的。
但是摆在陆政东手中的这份也许能给许多民众带来实实在在的实惠计划,却让陆政东陷入了艰难的沉思。
摆在案桌上这本厚厚的方案封皮上没有任何文字,但是翻开第一页却有一个相当震撼人心的小题目,《关于贝湖省全民医疗实施意见暨方案》。在这个题目旁边有一个小标注,机密两个字,霍然其上。
初略一看,这个题目也没啥引人注目的,但是能够这样慎重其事的摆在陆政东案头,而且还郑重其事的标准上秘密两个字,不能不让人感觉到其中诡异气息。
毫无疑问,这个所谓全民医疗试点改革计划已经有了对现有的农村合作医疗制度有了颠覆性的变革,这样巨大的变化对于城镇居民和职工,对于公务员和事业人员的冲击影响。都难以预料。
医保和社保改革是属于比较曲折的一个过程,受到不少诟病,比如公务员在最初的制度设计中属于另外一条线。这也是受到抨击最多的,质疑最多的。
所以医保和社保需要进一步改革和完善,从这一点来讲,陆政东认可一点,那就是至少出发点是好的。
不管这个方案是否可以获得认可并付诸实施,不管主政者的主观目的和意图是什么,只要它能实实在在给广大普通老百姓带来好处,这就值得肯定,哪怕真的是有着作秀捞政绩的个人私心在其中。陆政东一样觉得应该支持,这样的捞政绩比起那些建办公大楼。修大广场,或者把大街翻来覆去的折腾修建。要好得多。
不过贝湖已经全面启动了棚户区改造工程,现在又要在这方面打开局面,是否能够兼顾,这是一个难题,真正的难题。
“老刘,你怎么看?”陆政东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沙发里一言不发的省发改委主任刘正义,实际上这个方案两个人都已经看过几遍了,不能说这个方案是焦云市领导们一时心血来潮的冲动产物,应该说至少应该是两到三年的准备构思了,那应该还是杨刘广刚担任市委书记的时候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只是当时就算是杨刘广这个官场的另类人物也没敢轻举妄动。
一举成名天下知几乎是可以确定的,但是这个成名对于主政者来说究竟是好事儿还是坏事情现在可真还很难说,就连陆政东一样也对这个问题难以把握,心中一样也没有底。
“省长,怎么说呢?”
刘正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真有点不好说,这段时间我做梦都在琢磨这件事情,其他工作我都摆在了第二位,不瞒您说,我觉得也许这会成为我担任这个发改委之后最值得作的一件事情,不管是否决这个方案还是支持这个方案,也不管我会背上什么样的责任,我想我都会成为一代名人。”
在探讨这个方案之前,赵国栋和刘正义约好暂时不交流,各自花一定时间来分析利弊,然后自己寻找利弊因素从正反两个方面来考量这个方案,时间以两个星期为断,而刘正义显然也对这个方案很花了一些心思,省卫生厅专门抽调了两名精于业务和法律条规的专家来协助田雄进行分析研究,而陆政东则从贝湖大学医学院、贝湖医科大学、贝湖中医药大学和卫生部借来了两名专家作为自己的智囊,来帮助自己对这个方案进行分析评判。
“呵呵,老刘,别把事情说得给天要垮下来似的,至于么?”
陆政东忍俊不禁,这个刘正义,年龄不算小,表面上也很有些忠厚木讷的书卷气,但是真正熟悉了你就会感觉到这个家伙幽默,当然这个家伙性格也有些倔强。绝不轻易附和什么人的看法,也就是说他有他自己的判断力,不会为外力所改变。
“当然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顶着。有省长在前面顶住,我这个发改委主任就不怕。”刘正义笑呵呵的道。
“怎么。不太看好这个方案?”
陆政东直接步入正题。
“一言难尽。”
刘正义收拾了先前的笑容:
“看病贵看病难,特别是广大农民和城市贫困人群,有稍微大点的病难以得到有效医治。有可以说这本来是困扰咱们国家社会民生事业发展的一个痼疾和难题,谁能把这事儿圆满完美的一举给解决了,称之为一代圣人也不为过,当然这不现实,这是系统工程,而且由于我们国家各地发展极不平衡。这也决定了无论在哪个地方取得成功的经验放到另一个地方也许就会成为一场灾难,淮南为橘,淮北为枳,这种范例太多了。”
“嗯,你的意思是这个方案即便是在焦云成功了,也不具备在其他地方推广?”陆政东淡的问道。
“还远说不到在焦云成功这上来,在我看来,能够在下面一个区搞试点我估计都会遭遇我们这个时候坐在这里想象不到的太多问题,有些东西现在想象得很美好,看起来十分完善。但是一旦付诸实施,就会发现之前的考虑实在太简单太幼稚了。”
刘正义吧嗒着嘴巴道:“我不看好这个构想,但是我欣赏和支持焦云他们的动作。不得不说杨刘广确实是想法很多。”
陆政东微微一笑,杨刘广确实是想法很多而且做法也很多,就像焦云的城管。
“不看好,但是欣赏并支持?”陆政东也笑了起来,“我可以理解为你觉得他们会悲壮而凄美的失败么?”
“呵呵,省长怎么也这种语气了?”
刘正义一愣:“这种口吻不应该出自您的嘴里才对。”
刘正义在走上发改委主任之前就对陆政东印象颇深,但是这个印象颇深并非完全是正面的。
陆政东不少举动实际上刘正义并不赞同,在他看来,某些行为有点过于操切。只会欲速则不达,对于陆政东是抱着一腔热血如此。还是有意哗众取宠牟取政治利益,他无从得知。但是他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所以他上任之后后更喜欢悄无声息的观察陆政东的行事风格。
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之后,刘正义发现自己原来的一些观感在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模糊而不确定的一个印象,你要说个四十岁不到就能爬到这个位置的角色没有点心计手腕,任谁也不相信。
可是陆政东给人的感觉更多的是一种如风行水上水到渠成一般的自然,没有太多的矫情和拿捏,也没有那种故作深沉云遮雾罩的老练,但是你如果要因此小瞧于他,那吃亏的绝对是你自己。
从周书明这样在政治中浸淫这么多年的老手对陆政东这样青嫩的毛头小子的态度就可以略见一斑,尤其是在上一轮人事上看得外人眼花缭乱,谁也不知道这一轮人事究竟是怎样产生,外人看热闹似乎是祁玉民和兰超华在其中扮演了很光鲜的神色,但是只有像刘正义这种深处其中的人才能真正看清楚这其中博弈与妥协的奥妙所在。
仅凭这一点,陆政东就可以稳坐这个位置而无人敢于质疑其是否坐得下来,这还不算他在外界被炒得沸沸扬扬的擅长经济工作大名,可陆政东就能利用这个名声而把他政治上厚重隐忍精于算计的一面给隐藏起来了。
“老刘,说说实在的东西吧,你觉得这个构想怎么样?”陆政东回到正题。
“嗯,应该说焦云那边还是做了不少工作的,甚至可以说不少工作做得很扎实,至少比我最初想象的扎实许多,但是这并不代表构想可行,毕竟在具体操作层面上可能还会有很多问题冒出来,比如医疗资源的浪费问题上,怎样来保障医疗资源能够物尽其用的用在需要的病人身上,引入民营医疗机构竞争只是一方面,提高医护人员素质,加强监督,这些举措也能起到一些作用,但是我很怀疑能否达到预期目的。”刘正义也不客气。开始挑明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