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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用说,当然是这屋子只有八平米了。”侯白抢着回答。
郭小宝四下打量这间屋子。
乱到无以复加。
那堆歪梨烂桃的水果摊,算是最整齐的部分了。
屋子里,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就是现在他和谢云娥坐的地方了,没有第三张椅子了,侯白只能站在谢云娥身后,所以郭小宝一点都不觉得这个冒失的少年有多讲礼貌,多尊师重道,他站着只是因为没座位了。
最里边是一张床,被褥居然没有叠,上面还随意散放着一些衣服。还有一个柜子,柜门估计是关不起来了,里面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
仪表堂堂的金榭,他的母亲居然邋遢到这种地步,又或许是丧子的关系,刺激到了谢云娥,让她懒得打理了。
郭小宝突然觉得,这位慈祥的老母亲,和李义的爹爹真是有得一拼,同样都是身怀绝技,同样都是邋遢绝顶。绝配。
看着谢云娥憔悴的脸庞,侯白又偏偏年纪尚幼,少不更事,郭小宝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他忍不住说道:“大婶,不如我帮您收拾一下屋子吧。”
“不用,不用,你是客人,哪能让你干活呢?”
“不不不,我应该的。”说着,郭小宝就想站起来,却冷不防脚底下一绊,一个踉跄就跌了出去,更离谱的是,那张桌子居然被他一脚带翻。郭小宝心想:这回完了,越帮越忙了。
谢云娥手疾眼快,闪身上前,一把抓住了郭小宝,小宝才幸免于难,避免了脸颊和地面的亲密接触。
他忙不迭地道歉,一回头,却看见侯白一只手抓住了茶杯,另一只手平伸,上面整整齐齐排着那几只橘子,一只脚撑住了桌子的一条腿。
郭小宝这才注意到,原来这桌子的一条腿断了,断腿上绑着一根木头,但是却短了一截,所以下面还垫了一块砖。
真是想不到,金家居然落魄到如此地步。家里连一样完整的家具都拿不出来。
郭小宝忙上前把桌子撑好,侯白把茶杯和橘子都放了回来,冷冷地说:“小宝哥哥,我看啊,您就不要添麻烦了,还帮忙呢?”
谢云娥忙呵斥道:“小白,不要无理。”
可是,郭小宝此时的注意力,却完全被桌子后面的一块东西吸引住了。
本来,这只是一块普通的木板,靠着墙放着,任谁都不会注意的,但是,刚才郭小宝不小心碰翻桌子,把它也翻倒地上了,这才露出了它的本尊。
木板的正面,赫然有一个半字:一个“遏”字,另半个字应该是个“云”字。
难道,它与传说中的“遏云社”有关?遏云社,之前都只在梦中见到,今天,终于触摸到了它的触角了。
燕子门和遏云社又有什么渊源呢?
他顾不上侯白对自己的敌视,上前一把就抓住了那半块遏云社的牌匾,顿时,一种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好像过电一样,顿时,他又觉得自己的神志穿越了千山万水,来到了那个不堪回首的年代。
<寒料峭的时候,chun天,不知道是久久不肯到来,还是早就已经过去,又或者,青帝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光临一下,这座满目疮痍的古都。<天,也还是chun天,到处可以看得见黄土里萌生出的小草,嫩绿中带着娇羞;枯枝上偷偷露头的嫩蕾,鲜红如同滚烫的火焰。
这仅有的se彩,告诉我们,我们没有被这个世界抛弃,没有了se彩,也就没有了旋律,没有了诗歌,没有了舞蹈,没有了这一切!感谢上苍,失去了所有的我们,至少还有颜se,惨淡的颜se。
曼倩社早就已经不存在了,郭德彰的弟子,早就死走逃亡,走得差不多了。
可是,却偏偏还有两个志同道合的年轻人,凑了起来,组成了一个相声社,重新在天桥,开始了他们曾经熟悉的撂地生涯。
一个叫云雷,一个叫贺遏,他们两个人的组合,一个取了“云”字,一个取了“遏”字,合在一起取了个名儿叫:“遏云社”。
他们还煞有介事地拿来一块木板,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宝号“遏云社”,不管到哪里上地,都扛着,往场子中间一戳,算是他们的特se吧。
今天,他们又来到平素常演的那个场地,准备开始表演。老主顾还真有赏脸的,居然已经有人等着他们了。
相声已经不能说了,自从上次曹万两和郭德彰说抗会标号,有许可证的,才可以说相声,比如虫二会,其他的,一律禁说。
云雷和贺遏虽然在曼倩社只是两个小徒弟,没什么人认识他们,可是他们自然还是不敢顶风作案,连曼倩社的名字也不敢叫,相声自然也不敢堂而皇之地拿起来就说了。
不过,他们自有自己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