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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多有华侨,颇受歧视。其有一法案,专门讲排华。身为黄皮肤黑眼睛的炎黄子孙。在美国也很难呀。”龙谦叹了口气。竟然吟出一首七绝来,“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我以我血荐轩辕……好诗。好诗!想不到兄长竟是文武全才呀。前日听了第五镇的军歌。直令人热血沸腾!兄长所做军歌与此绝句。当流传天下,以为不朽!”听了这首充满了忧国之思的绝句,吴禄贞已经彻底钦服了龙谦的文采了。
“此诗并非我所作。乃是家严一位朋友的遗作。这位前辈虽身处异国他乡,却始终不忘我中华故土。愚兄在家慈过世后断然归国,也是受了这位前辈的影响。”
“令人钦佩的前贤。海外华侨如此惦念故国,我等岂能让大好河山一直风雨如磐?这首诗真是好,我以我血荐轩辕!轩辕大帝是我汉家儿女的祖先,身为轩辕子孙,真是惭愧无已呀。”
“老弟过量了吧?”龙谦微笑道。
说到这里,吴禄贞不能再绕圈子了,“你我一见如故。我的心思,岂敢隐瞒兄长?满人霸占我汉家山河垂三百年,且不说昔日屠杀我汉人的血海深仇,便是这当今政局,割地赔款,搞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志士仁人,无不扼腕。兄长手握一镇精兵,难道不想顺应大势,有所作为?”
“老弟是兴中会还是华兴会?”龙谦冷冷地问。
吴禄贞一愣,思忖许久,“兄长垂问,小弟不敢隐瞒。我便是兴中会人,也是华兴会人。”心一横,将实底抖搂出来了。
“贵会的主张是什么?”龙谦轻声问道。
吴禄贞精神一震,“赶走鞑子,复我汉家河山!”
“哦,实现这个目标,你们准备依靠谁?”
“依靠谁?”吴禄贞想,当然是要依靠你手里的万余精兵了,否则我跟你费这个口舌干嘛?但话还是不要直接说出来罢……“有血性的汉家儿女不知有多少!只要登高一呼,应者定然云集!”
“哦,龙某听说南方的几次骚动都失败了。”不说举义,而是用了侮辱轻视的“骚动”。
吴禄贞冷静了些,面前此人是关注着局势的,兴中会成立已久,闻之不足为奇,但竟然知道华兴会!不过这有利有弊,“将军,满清鞑子的走狗不少,我们组织上亦有不周之处。”吴禄贞故意换了称呼,既然如此,不如坦承己方尚有不足。
“无论是广州,惠州,抑或两湖,这些贵党预定的举事之所,倘若成功,满清便应声而倒吗?”龙谦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一丝的波澜。
“这个……”吴禄贞被问住了。他是奉孙文之命回国参加了庚子年中唐才常举事的,失败后逃回了日本。但当时确实没有后续的计划,大家伙儿的注意力都集中于当前,第一步迈不出去,讲什么第二步第三步?
“我且问你,就算‘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成功了,然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将鞑子赶走,自然要啥有啥。国家残破如此,还不是给鞑子害的?”吴禄贞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
“哈哈,”龙谦仰面大笑。这帮革命党好像很多是这个样子啊,难怪眼前此人在历史上籍籍无名,就凭他这样冲动轻信无谋,如何能成大事?“绥卿老弟,岂不闻‘见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你我认识不过数日,你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我用你的项上人头换来更大的荣华富贵?”
“将军不是那样的人。”吴禄贞目光炯炯地盯着龙谦。
“你又怎知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在数年之内从一个响马头子到一省提督,全赖太后赏识信重。你凭什么断定我会造反?再说了。我跟你去造反,革命党能给我什么?我又能给我手下的兄弟们什么?”
“我辈立志光复汉家山河,可不是为了钱财富贵!”
“光复汉家山河的过程需要钱财,不然孙文就不会屡屡在海外募捐了。光复山河之后更需要钱财。闻听孙文先生为向华侨募集经费,发行一种劵证,承诺在革命成功后以一兑十。不知想过没有,如果不能兑现呢?岂不失信于人?”
“这个,怎么会不能兑现?到时候收回海关,废除赔款条约不就行了?”
龙谦心中叹息,“绶卿先生。龙某对贵派人员的志向表示钦佩。但龙某必须为手下弟兄考虑。他们跟着龙某出生入死。可不只是为了担个虚名。”
“虚名?如何会是虚名?大业既成,兄长自是首功,麾下诸将即是开国元勋。惶惶青史,定会留下诸位的美名。”吴禄贞听出了龙谦的拒绝合作之意。急道。“待时机成熟。兄长自山东起兵,我等在中枢协助,直捣京师。大事可成!”
“你我都是军人,老弟更是接受过正规的军事教育。打仗要考虑敌情,我情,民心,地形,气候,交通,后勤等诸多因素。多算胜,少算不胜,何况无算乎!就算龙某手下愿意干这一票掉脑袋的事,北洋五镇难道站在一旁看热闹吗?你又用什么保证袁世凯会站到起事的一方?假如北洋诸镇铁心护佑满清,区区一个第五镇又凭什么打败兵力后勤均优于我的北洋军?”龙谦扬手制止了吴禄贞的辩解,继续讲道,“在龙某看来,革命是改朝换代的大事,比组织一场战役要难的多。还是那句话,对于贵党的志向,龙某表示钦佩。但对于你们的思路和准备工作,龙某不敢苟同。请你放心,你我今日所谈,只要你不对第三人讲,那就永远是秘密。另外,还要提一个条件,为了避免无谓的流血牺牲,请你们不要做我手下人的工作。好了,龙某公务繁忙,就此告辞了。”龙谦丢下吴禄贞,下楼走了。
在离开仙来居回司令部的路上,龙谦还在想着刚才的会面。他并不后悔刚才的拒绝。自己也没资格去笑话他们的盲动和牺牲,没有那些前赴后继的悲壮牺牲,就不会有满清的轰然垮台。吴禄贞绝不会将今日的会谈深埋心底。可以断定,革命党对于第五镇的渗透宣传会更加凶猛。方声远一直主张在蒙山军内建立一个旨在推翻满清且绝对忠于自己的秘密团体,实际就是建党。鉴于时间问题,自己一直没有批准。一直认为,最当紧的不是建立一个旨在推翻满清的革命组织,而是在满清这杆破旗下厚培实力。但现在看来,要琢磨抓一抓部队的思想工作了。
前日在宴会上铁良的挑刺,足以表明满族贵族对自己的态度。而满清朝廷在这次点验后,应当会采取限制甚至剥夺自己军权的措施了。可以断定,铁良回去后一定会用他的方式动摇慈禧对自己的信任,从而加紧对第五镇的控制!怎么办?现在还不是跟朝廷翻脸的时候,就凭在自己眼中刚刚起步的工业建设,就凭手下军官团对自己的那点儿崇拜和忠诚,根本不足以对抗中枢!可是,如果不抓一下军官团的思想工作,危险还是有的!如果重点放在对高级军官的控制,那就不需要建立一个方声远一直鼓动的秘密组织,如果要抓住中下级军官,这个组织就是必须的!但是,应当建立一个什么样的组织?提出什么样的宗旨?面向社会还是局限在军中?龙谦阴沉着脸,费力思索着。
时间,关键还是时间,该怎么再争取几年的时间?
龙谦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了北方,鲁山支队出乎他预料的良好开局给他极大的振奋。等那边站住脚,自己这边的筹码就多了许多。等宋晋国、大卫他们欧美之行有了圆满的结果,自己的实力将雄厚许多。但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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