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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席棚中,新任营官廖冬至有些好奇的四下望着这些人。
作为一个新近才正式融入南中军体系的军官,自然没有多少人认识他,他也乐得落一个清闲,站在一旁看着这些人往来交际应酬,拉拢着各种各样的关系。
拉同乡的,拉同宗的,拉同学的(政事堂和讲武堂),还有聚集在一起互相炫耀资格的。什么我是主公当年招募训练的第一批兵士之类的话不时的在这些人群中响起。
廖冬至的部队在陈天华正式进入广州城以李守汉的名义设立行辕之后不久,便以义勇的身份被陈天华行文两广总督熊文灿,宣布这支部队归于南中军建制之内,请两广友军不要误会。
对于这样的公文,咱们熊总督自然照准不误。也是无可奈何,珠江水上除了花船之外,更有南中军的水师炮艇,而几处山头上,也被南中军架设了大炮阵地。冠冕堂皇的说法是为了加强广州城的防务,防止乱匪贼寇扑城,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些措施,只怕更多的是用来对两广官场施压的。
于是,自然有那聪明的脑子转得快的,跑到行辕衙门递手本、汇报工作,请求南中军迅速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去剿灭贼匪,以还黎民百姓一个清平世界。
对于这些,熊总督不想管,也懒得管,他要做的实际上就一件事,在离任之前多捞钱,捞更多的钱。只要你们把钱给够了我,你们慢说是去到奉旨在两广剿匪的李守汉行辕去,便是你们到厦门的郑芝龙大营甚至是到沈阳黄太吉的大政殿去,他都不会管。
于是乎,廖冬至在接到一张盖着巨大关防大印的文书之后,便成为了南中军在广东剿匪部队的一份子。
所部全军除了更换整套的南中军制式盔甲刀枪之外,更是公开的打出了南中军的旗号,令周围的几十支乱七八糟的武装力量顿时胆寒。
不过。也有人很是羡慕,纷纷前来打听,如何才能够成为南中军的一员。
这些人当中,盘踞在闽粤边境,控制了十几个县的吴六奇便是最为热衷的一个。
不过,当吴六奇的心腹带着吴六奇的亲笔书信和礼物寻找到廖冬至部队营地的时候,却很懊恼的从留守人员口中得知。廖冬至廖大人已经领着三分之二的兄弟上船出海到南中接受点验整编,部队也要重新装备上火铳火炮等武器,要在南中整训一段时间。
“又要配火炮,又要给火铳,这南中军当真是把廖冬至当成自己的嫡系了!?”在自己的老巢中,吴六奇听得心腹回报之后。不由得跌坐在虎皮交椅上一阵阵沉思。
有火炮有火铳者必是正宗南中军,这已经是两广各个武装势力共同的认识了,如今廖冬至全军开拔到了南中,接受这些装备和与之匹配的训练,也是理所应当情理之中之事。
所以,身后背着招牌式四尺砍柴大刀的廖冬至,便成为了牛痘种植大会上的一个异类。
“嗵!”一声沉闷的号炮响起。将席棚内外的气氛为之一变。
“主公出来了!”
所有的人心中都是这样的一个印象。
果然,一阵鼓乐声响起,数十名亲兵手中举着各式各样的官衔旗牌,“龙虎将军”、“奉旨督办两广剿抚事宜”、“总督南中各路军马钱粮事”,“御赐袍服仪仗”,擎着崇祯赏赐给守汉的各色仪仗旗枪等物,威风凛凛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参见主公!”
见守汉身着四爪蟒袍,头上戴着金冠出现在了高台之上。在场的数万军民百姓口中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见礼之声,将毫无心理准备的黄大掌柜的吓了一跳。这数万人整齐的呐喊,毫无疑问是发自内心,如同波涛起伏一样跪拜下去的人群,是他行走经商多年所未见到过的场景。大明内地不曾见过。在辽东,所见到的规模与今日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而且。人们大多是因为对武力威权暴力杀戮的恐惧,向那个代表着无上暴力威权的人行礼叩拜,不过是完成自己心目中的暴力崇拜罢了。
守汉手中各领着一个孩子,正是他儿女中的一对小小的兄妹抑或是姐弟。两个孩子各自身着锦袍,被母亲盐梅儿打扮的粉妆玉琢的一对玉娃娃相仿。
在守汉身后,几个稍稍大些的儿女依次出现在了高台之上。最后是华宇和华梅两个年龄最长的子女。
当一身水师学堂士官生制服,显得整个人英姿飒爽的李华梅出现在了高台之上时,人群中不由得爆发出了一阵暴雷也似的欢呼声、喝彩声。
那是从讲武堂学生队列里发出的,紧挨着讲武堂学生的,水师练习舰队队列中也是一阵阵喝彩声和欢呼声。
他们都在为李华梅欢呼。
在他们心目中,这个身穿讲武堂水师学堂制服的女子,不仅仅是主公的掌上明珠,更是他们的同伴、同袍。
“不知羞耻!有辱斯文!让自己的女儿出来抛头露面,与粗俗武夫为伍,当真不知礼节大义节操何在!”
欢呼声中,也有不和谐的音符存在。
几个精壮汉子锐利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换了一下,彼此会意,几步上前,来到了那几个不断指点品评南中军各种各样陋政的有德之士面前。
因为厌恶,或者是怕招惹是非,周围围观的人们都有意识的与这些人保持着一定距离,无形中在这些人周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空地。
几个汉子来到了这几位读书人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几位先生,这边有礼了。”
见有人向自己行礼,那群平日里自视甚高之人,立刻寻找到了期盼多时的感觉,虽然心中狂喜不已,但是却努力摆出一副眼高于顶、不胜其烦的势头,“何事?”
“我们东家久慕几位先生大才,打算请先生们过去叙谈叙谈,说不定会聘请先生为之出谋划策。”
见几位同伴已经悄悄的围拢在了眼前这些腐儒周围。说话的汉子口气中也有些不那么恭敬了。
“嘟!你那狗屁东家何许人也!竟敢如此放肆!如此对待读书之人?!”
几个腐儒还在那里摆出一副读书人的架势,意图用大义凌然的气势来压倒对方,迫使对方产生心理上的自卑进而崩溃。然而,失策了。
“要是读书人都可以这样放肆,那我是读书人,也认识字,也能写信记账。也未见得有人对我如何特意的客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