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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忘了本的狗东西!忘记了你们的娘,阿巴亥那个婊子是怎么死了的?!”
做事没有担当、遇到关键时刻就容易犯怯弱、退让毛病,却又无比自私贪婪的礼亲王代善,见多尔衮三兄弟和黄太吉的大儿子豪格领着一班年轻将领和官员贵族都无比的赞同和支持入关劫掠的军事行动,再看看自己的两个儿子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阵大骂,浑然忘记了自己也是当年逼死大妃阿巴亥的主谋之一。
作为硕果仅存的当年与黄太吉一道临朝听政的三大贝勒之一,代善出来阻止黄太吉出兵进关劫掠自然是有他的原因的。
上次入关,他的两红旗损失了一个满洲甲喇,与一个蒙古甲喇。原本以为回到盛京之后依靠着两红旗内的余丁可以很快将这两个甲喇的损失补齐,不想黄太吉却玩了一手拆东墙补西墙,将两白旗的人马拨付给了两红旗。这一手掺沙子,玩的手段之高明,令人不得不叹为观止,无论是从道德上、法理上,黄台吉都站到了一个绝对的制高点上,让人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但是,代善却是有苦说不出。
这两个甲喇的兵马人口是划归到他正红旗下建制,但是,你无法制止这些人去与正白旗的亲朋故旧往来走动。多尔衮兄弟又是出手大方,手面豪奢。这些人每次探访亲戚回来。都是大包小包的礼物赏赐带回来,口中不住的感念老主子的恩德。
而旗内一些不明就里的无知之徒还在那里感念皇帝的恩德,为正红旗补充了损失的兵马人口,殊不知,面对着这群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家伙,代善这头老狐狸恨不能杀了他们的心思都有。但是却又不敢。
“你正红旗是接受人口兵马的,你兀自在那里叫苦连天,人家拨出兵马人口的正白旗都没有说什么,你凭什么叫苦?”这是其余各旗铁定的想法。
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个甲喇如同两个大楔子一般钉在自己的正红旗内部,不断的向外释放着力量。在自己尚算坚固的正红旗内部制造裂痕。这如何不能够让代善心焦?
而黄台吉本人,则是在宝座上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切,看着正红旗与正白旗之间的勾心斗角,直到代善这个大贝勒彻底完蛋。
自从黄台吉上台以来。不断的以各种手段削弱各大贝勒、各旗主的权力兵马。先后将阿敏、莽古尔泰等人整死。将他二人的兵马吞并。
之后又在崇祯二年大举入关劫掠,捎带着将明军的蓟辽督师袁某送上了菜市口。不管这袁某是否与当时的后金有勾结,对于提振后金军民百姓的士气可谓大矣!
何况。劫掠来的财物又是大大的缓解了后金境内的经济危机?
尔后,征蒙古、征朝鲜,无不是所到之处敌军望风披靡,黄台吉的实力、威望、权势迅速与其余各贝勒王爷旗主拉开了距离。
若是此番再让他进关劫掠成功,那还有我这个和硕礼亲王的好日子过吗?只怕当炮灰冲锋陷阵的是我两红旗的人马,最后分得的战利品却是入八分!
这种事情如何使得?!
每次入关或是对外作战,都成了宝座上这个黑胖子扩充实力与影响的机会,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将入关之事搅和黄了!代善心中暗自打定了主意。
“陛下!不久前我军刚刚意图在宣大入口,不料却是得不偿失。可见,明军实力与战力非是两年前可以比拟。所以,奴才以为,入关之事,还是要持重些好。”
代善所说,乃是三月间清军在宣大地区对宣大军进行的一次火力侦察。
三月初,宣府总兵官杨国柱塘报:“前差出哨把总康有德,于土力掯夹儿地方哨见达贼营火约三十余里长,恐贼进犯。”
数万清兵、蒙古兵聚于宣大塞外两百里,又试图从宣大各地入侵中原。接到警报,兵部与宣大总督卢象升都是严令戒备,闻警当日,卢象升自阳和星夜奔驰至宣府镇城。
根据对各方形势的分析判断,卢象升推断塞外敌军意图,便是令宣大各地兵马齐集宣府镇,然后他们利用自己的机动能力,在漫长的宣大防线上选择几处兵力空虚的堡垒乘虚而入,所以传檄各地兵马勿动,他自己则率督标营和直属天雄军至大同右卫,严戒边吏毋轻言出战。
至四月初,卢象升道:“奴骑己懈,可击。”
经过两年的屯垦训练,宣大军的整体素质虽然与清军仍旧有较大差距,但是至少,在面对着巨大赏格诱惑之下,各部将士敢于出兵对垒清军与蒙古兵。
几次千人规模的小战斗下来,蒙古兵折损近千人,清军折损二百余人,被斩首百余级,缴获甲胄数百领,卢象升向朝廷上表奏捷,并将所获之甲胄财货,依照事前所说,分赏给有功将士。
诸军各部见清兵亦不过如此,一时间士气大涨,纷纷摩拳擦掌,准备杀敌斩首立功。
塞外的清兵见宣大军兵马气势如虹而来,准备与清兵、蒙古各部决战,连忙逃遁。此后卢象升驻兵阳和,塞外清兵见宣大防卫严密,虽然境内积聚粮草甚多,也只得无奈放弃。
“无妨!让这群尼堪替咱们种着麦子,等到秋后咱们再来取便是!”
一个牛录章京如此安慰部下勇士。
“那卢象升麾下的宣大军中,南蛮器械盔甲不过三成,已然是如此精悍能战,若是关宁军这般装备素称精良敢战之军,又当如何?”
“我军入关。要么是走宣大入口,要么是从蓟辽入口,此两处之军若是都有宣大军之战力,我军伤亡势必惨重,这对入关后洗荡州县不利啊!”
代善继续摆出了一副忧心忡忡的姿态,来分析敌军的实力变化,言语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了对九边各镇装备改善的担忧。
“礼亲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一旁的范文程等了许久,终于在代善说的有些口渴之际。寻觅到了一个空子。出言讥讽。
“那宣大军,这几年虽然坚甲利兵号称精锐,且各处屯堡开荒种田,卢象升向朝廷奏报号称积粟多达数十万石。可供宣大军需。然宣大三镇上下。依旧是盗卖军器克扣粮饷。别的不说,单是蓟镇、山海镇、玉田镇、宁远镇、宣府镇、大同镇他们所购买之军器盔甲火药,又有多少进了我们的库房。成了我们的装备?”
范文程这话,顿时引起了在场众人得意的哄笑声。
宣府镇、大同镇、山西镇,各镇兵马纷纷用关防公文向守汉在北京朝阳门内的隆盛行购买铠甲军器大小佛郎机和火药等物,然后,转身加价卖给行走各地的山西商人作为“防身”之用。
而这些用于防身的利器,不久之后便成为了山西各大商号出售给清军各部的热门拳头商品,供不应求有价无市。
只有卢象升本人的督标营和直属部队天雄军好一些,购买的军器铠甲能够绝大多数用于装备部队,而不是转手牟利。
“卢象升虽然素来敢战,且所部颇有战力,然,我大清皇帝陛下洪福齐天得上天眷顾。此时,卢象升应该已经在回乡丁忧的路上,此人一走,宣大军便不足虑!”
崇祯十一年五月,卢象升惊闻自己父亲在回宜兴老家路上病故,他悲痛不己,连上十道奏疏,恳请崇祯皇帝准许他回家奔丧,为亡父守孝三年。
见代善的老脸红一阵白一阵,变幻色彩不停,黄台吉心中大乐,用小刀割了一块肥肥的猪肉,在侍卫用酱油、香油、细盐、香料以及不少调味品混合而成的佐料上略微蘸了蘸,放在嘴里嚼着,肥美多汁的肉香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就冲李兄弟送来的这些好东西,也得进关抢一把!”
一面咀嚼着,一面他的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那边,礼亲王代善懒得与范文程这个奴才争辩,转而抛出了另外一个不适合入关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