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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南粤军打算故伎重演,用炮舰与南岸炮台对射,用密集的炮火掩护部队在厦门岛南岸进行登陆。 然后,部队冒着炮台上的炮火强行攻击,将南岸炮台拿下来。
如此一来,郑军在金厦地区十余年花费了数百万银元打造而成的防御体系便告彻底崩溃。
自家事情自家知。
郑芝龙很清楚,自己的军队海上打仗还可以和南粤军周旋一番,但是在陆地上交锋,以郑军打山贼、土匪都有些费劲的陆战能力,如何能够与同辽东反贼血战多次不落下风的南粤军对垒?
“报!”
一名浑身是血的军官连滚带爬的从日光岩下奔来。
郑芝虎皱了皱眉头,从刚才郑芝莞逃回来时,他就想将这个没用的东西就地正法以为全军号令,但是却被兄长制止了。如今又有人前来,看这样子就知道不会是有什么好消息!
“大帅!南粤军攻进内港,我们在那里停泊的三十多艘船只,悉数被俘!”
“大帅!南粤军步营趁我军不备,在金城炮台东侧登陆,如今正在往金城炮台攻击前进!我军军心不稳!请大帅派人增援!以防不测!”
金城炮台时郑芝龙给花费了上百万银元和近十年时间才修建完成的核心阵地起的名字,意思是如金城汤池般坚固。不想那里也出现了危险的苗头。
“大哥!我带人去炮台,无论如何要把南军挡在厦门岛外,不能让他们登岛!”几兄弟之中最为强悍的郑芝虎暴跳如雷,“把你的铁人兵给我三千,我就不信,我不能把南军赶下海去!”
那铁人兵是郑芝龙有鉴于自家军队水师纵横海上。可以号称所向无敌。而陆师相对而言就逊色许多。为提高陆军的战斗力,于数年前在厦门等处编练而成,算是全军陆营之中的精锐。铁人军俱都是全副南中购买来的甲胄,头戴铁盔。身穿铁铠、铁臂、铁裙。脸带铁面,只露出眼耳口鼻。佩带呲铁钢所制成的绝户刀和丧门枪,全身披挂重达三十斤。为了编组这支准备用来以戚继光的兵法训练的步兵,郑芝龙特意从各营挑选雄壮强健的士兵到厦门港的演武亭进行选拔。凡能举起百斤重大石绕演武亭走三圈的人,才可以入选到铁人军中。
这支兵练成之后。以郑芝龙等人的眼光来看,其战斗力用闽南话来形容,当真是“铁人都倒!”
所以,今日郑芝虎向郑芝龙要求调动这支直属于郑芝龙的精锐用于反击南粤军的登陆。
郑芝龙正在犹豫间,眼前却见诸多将领纷纷请战,愿意随郑芝虎出战,将南粤军的登陆赶下海去。见军心士气可用。郑芝龙当即便下定了决心。
不料,就在郑芝龙准备发号施令的时候,一旁的郑芝豹却跪倒在他面前。
“大哥,不能再打了。我们赶快撤退吧!再不撤,只怕兄弟们都要葬送在这里!”
众人闻听此言都是一愣,郑芝虎更是跳着脚的大声叫骂:“芝豹,你说什么?什么叫不能打,你要我们不战而逃吗?!你是不是这些年和南粤军打交道打多了,心生外相了?!?”
“蟒二!不许胡说!”说别的郑芝龙或许不会说什么,说郑芝豹有外心,这确实是郑芝虎有些胡说了!
“芝豹,你接着说!”
郑芝龙一边看着由远而近的南粤军战舰,还有隐约可以听得见的海滩上的喊杀之声,一边出声征求郑芝豹的意见。
“大帅,如今鼓浪屿丢了,南粤军已将全部炮船火力压到我厦门本岛上,方才众家兄弟也看到了,南粤军的步队已经在海滩上登陆了。二哥刚才说,带三千铁人军去把这些部队压下去。不是我说句泄气的话,铁人军在咱们眼里是宝贝疙瘩,但是成军数年来,顶多是打打闽北闽西山区的土匪乱民,不曾与真正的硬手交手过。而且,即便是如此,大帅,您舍得把这支操练了数年的铁人军全数拼光吗?”
“眼下太阳马上就要落山,我军突围而出,过海到集美、海沧等处,侧面又有胡里山炮台掩护,那里一时南粤军还无法攻克。大帅带人到同安取了家小、细软财物,我等明日一早前往省城,南粤军多年来攻城略地,扩充地盘,但是在两广等处,却是不敢擅自攻打府城,只是对被乱贼占据的州县城池下手。我等进了福州便可告无忧,他南粤军兵锋火炮再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攻打省城!”
“也好!到了省城之后,我便可以联络各方,令李守汉不得不就范!”
郑芝龙的话等于是在郑芝豹的建议上签字画押。
众将正待要再次表达一下自己的忠勇之气,不料想,从厦门城池东北方向也传来了阵阵枪炮声和喊杀声,并伴随着烟雾升腾而起,烟雾之中夹杂着道道火光。
“直娘贼!这群狗贼恁般阴损狠辣!竟然打算抄咱们的后路!”
见战情如此,众将立刻将那份原本打算用来反击南粤军的勇气收藏起来,变成了准备突围的勇气!不过,南粤军会容得他们如此从容退走吗?
参将陈鹏、郑然、林察、陈麟、杨耿、苏成、蔡骐等人纷纷站出来请命,要为全军打开一条生路,或是将南粤军登陆部队赶下海去!
就连郑森和他身边的陈辉、张进、陈霸、洪旭等几个部将,和几十多个亲兵也纷纷振臂高呼,要为全军殿后。
“蟒二,我拨两千铁人军给你,你把在金城炮台东面的那些南粤军给我赶下海去!陈鹏、郑然,拿出你们大战荷兰红毛夷的胆气来,给我把厦门城外的南粤军打回去,控制好厦门城外的那几处山头!把大炮拉到山头上!与胡里山炮台遥相呼应,控制这一带水路!”
虽然是大兵压境,但是郑芝龙却在这种压力之下迸发出他的枭雄本色。一一指派部将,分配兵力和任务有条不紊。
“芝豹,你和福松丸带人先行过海,到胡里山炮台、集美等处。收拢兵力。控制船只,等候我们过海来。大家一道往同安去,取了家小财物,便连夜往福州去便是!”
“父帅,我们撤走的时候。索性在厦门城内外放上一把大火,不留一块整砖给李守汉享用!”郑森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之色,“也好牵制与他,令他不好立刻渡海追击我等!”
“不可以胡闹!一来,这里是我等的桑梓之地,根本之地,多少兵士军官的家口财产在此。你一把火烧了,倒是痛快,这军心不稳,该如何?二来。你一把大火点起来,南军立刻便知道我等要走,这不是宣之于敌?”
但是,局势的发展似乎远远超过了郑芝龙的预计,就在他分派完任务,各部将领分头领命准备出动之时,一连串的坏消息纷至沓来。
胡里山炮台投降!
那里的守军在看到南粤军登上炮台附近后,也只是胡乱的施放了一通枪炮,便在南粤军闪着寒光的刺刀丛面前溃散了。少数腿快的逃到了海沧、集美等处家中换了便衣,摇身一变成了老百姓。多数人只得跪地投降。胡里山炮台上空飘荡着南粤军的旗帜,已经成了封闭郑芝龙的又一个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