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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书记……!”煤碳,安监局的两位副局长,国土资源局长耿局等人脸上转为一丝不自然地干笑。他们这一夜自然过的风流快活,尝到药酒的甜头,准备早上再向龙门镇党委书记孙凤新讨要一些时,却忽然听到了一个让他们惴惴不安的消息。梁书记竟然在昨晚连夜赶回江云了!
现在眼见年轻的政法委书记一副似笑非笑地模样,他们潜意识地感觉到,对方问的那句话里包藏的讽刺意味似乎很浓。因此一个个心里颇觉得有些羞赧。
实际上,梁晨还真没有讽刺这些局长大人们的心思。水至清则无鱼,有些事情是没法完全认真的。他接下来的工作还需要靠这些老油条展开,没必要弄的那么严厉苛刻,人心惶惶!再说,他昨晚不也是和情人水乳交融,一夜风流吗!?形形色色地大小官员从上至下,撕开外面那层面纱,谁也不比谁高尚多少!
“梁书记,您看一下,这是咱们下一步的检查目标,山石乡的金来煤矿,聚宝煤矿,和福旺煤矿!”煤炭局的金副局长将一份资料递给了年轻的政法委书记,神色之中掩饰不住一丝敬畏。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明白,县里,主要是李县长对周边大小煤矿的整治决心。分管国土资源,煤炭局的副县长王爱军竟然被排除在专项治理小组之外,由这位刚刚上任,作风强硬的梁书记带队,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实在让人不得不产生某种联想。
根据最优路线图,梁晨与专项治理小组的工作人员在下午将要赶往山石镇。在这个人口两万出头的小乡,却是有着三个煤矿私企。金来,聚宝,和福旺煤矿,都是年设计能力六万吨左右的小煤矿,按照市里下达的最新规定,这三家煤矿是毫无疑问地整治对像,必须立刻关闭。
对于在册煤矿企业,县专项治理小组采用以下几道程序实施整治目标,通过安监部门依法吊销关闭企业的安全生产许可证,督促其停止生产以及拆除设备;由国土部门依法吊销关闭企业的采矿许可证;再由公安部门依法吊销关闭企业的《民用爆炸物品使用许可证》和《民用爆炸物品储存许可证》;由工商部门依法吊销关闭企业的工商营业执照;最后,让供电部门停止电力供应,并责令乡镇政斧派专人对关闭企业进行监控,以及做好宣传和维稳工作。
梁晨面临的阻力,主要是来自于煤矿老板们煽动矿工制造障碍,甚至采取武力对抗的手段,意图阻挠工作组的排查工作。对于这一点,梁晨还是有些佩服李明扬的先见之明的,没有强大的执法力量做后盾,想要整治这些有地方保护,有私人打手,近乎于占山为王的煤矿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在过去的七天里,江云县共出动执法人员四百余人次,执法车辆四十五台次,起重机械二十三台次,拆除机器设备三十七台,拆除作业平台九个,清缴雷管五百余枚,炸药六百多公斤,吊销企业各类证照四十六个。警告教育八人,拘留二十四人!
梁晨明显能感觉到,越是往后,工作组所遇到的阻力就越大,而那些煤矿老板们的对抗手段和方式就越有组织和越完善。
就在当天下午,梁晨带领工作组成员赶赴山石乡金来煤矿时,等待他们的是近百名手持铁锹,铁镐的矿工。一个长长的条幅被拉起,上面清晰地写着,‘我们要工作,我们要吃饭!’
看着一个个黑黝黝脏兮兮地矿工们,梁晨心里不禁暗自叹息。这些被煤矿老板压榨血汗的矿工之所以甘愿当枪使,站在这里阻挠执法队伍,根本原因就在于他们不想丢掉这个维持生计的工作,也许在长达数年的矿工生涯中,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生存和生活方式。
也许有人会为他们感到悲哀,也许他们也会为自己感到悲哀,但在这个贫穷落后的小乡村里,他们首先要为自己和家人的生计负责。所以明知是愚蠢的,不智的,却依然是要坚持的。
山石乡的乡党委书记,乡长,加上附近几个村儿的村长,村主任,把嗓子都喊哑了,就是不见这些矿工们挪动一步。
“梁书记!”山石乡党委书记黄德祥苦着脸说道:“好话说了千遍,他们就是不听啊!”一旁的白乡长也跟着叫苦道:“张家屯的人全都是倔驴,一旦认错了死理,油盐不进!”
“让三家煤矿的负责人过来!”梁晨看了黑压压地近百号人,眼中闪过了阵怒意。这么多人,而且还都是矿工,真要采取强硬手段,那必定会发生剧烈的冲突,不用想就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白乡长不敢怠慢,立刻掏出手机拨了号。然而捣鼓了半天,电话也没打通,这位矮胖的白乡长不禁期期艾艾地道:“梁书记,电话没人接!”
“三个都没人接?”梁晨用讽刺地目光看着白乡长和黄书记,似笑非笑地道:“那就劳烦你们亲自把那三位大老板找过来,我就在这儿等!”说着,也不管这两人是什么表情,自顾走到一旁,从衣袋掏出半盒软中华,给煤炭局,安监局,国土资源局,工商局的几位局长发了圈。
工商局的陈副局长反应最快,在接过烟后,加忙掏出火机给年轻的政法委书记点上。煤炭,安监局的金,马两位副局长的手已经摸到了打火机,见陈局长抢先一步,只好又把手抽了出来。暗道这姓陈的平时肯定也是惯于溜须拍马的主儿。
白乡长与黄书记苦着脸领命而去,而这一边,煤炭,安监,国士资源局,工商局,公安局等有数十执法人员原地待命。间或互相交头接耳,都毫无例外地猜想领导们到底怎么解决这个难啃的骨头。
此时已是初春时分,天气曰益转暖,再加上今天又是个睛天,所以呆在外面不但不遭罪,反而觉得很轻松惬意。梁晨和其他几位局长一边吸着烟,一边谈笑风声,很是悠闲地模样。
半个小时之后,黄书记与白乡长气喘吁吁地归来,在他们身后,除了跟班的秘书之外,还有三个高矮不一,胖瘦不均的中年男人。
“三位老板好大的架子,还得让白乡长和黄书记亲自去请!”目光从三个中年男人脸上闪过,梁晨毫不客气地扔过一句讽刺意味相当浓厚的话去。
三个中年男人正是金来,聚宝,福旺三家煤矿的老板。在听闻工作组即将下来的消息,他们立刻联合起来,组织三家煤矿的部分矿工,搞出这么一幕暴力不合作事件来。被年轻政法委书记刺了一句,三人脸上却是不红不白儿,当中一个还轻飘飘地解释了一句:“真是不好意思,梁书记,手机正好没电了!”
梁晨没有理会对方,转身指了指手拿铁锹铁镐的矿工们,向三人道:“解释一下吧,这是怎么回事?”
“这可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也是想配合政斧工作,响应政斧号召的,可这些工人一听说煤矿要关闭,情绪都很激烈,还自发地组织了护矿队。梁书记,我们也做了不少工作,但没什么效果。唉,也可以理解,矿上一旦关闭,这些矿工也就没了工作!”还是那个煤矿老板,似乎很无奈也很同情地模样。
“看来,三位老板的觉悟很高嘛!”梁晨皮笑肉不笑地赞了一句,然后伸手打开了身旁的吉普车门,向三人做了个请的动作:“来,何老板,刘老板,胡老板,咱们一起回县里聊聊!”
三个煤矿老板立时脸色就变了,这个年轻的政法委书记笑里藏刀,明摆着是想把他们带回县里收拾。
“梁书记,我们还有事,还是改天再聊吧!”三个煤矿老板打起了退堂鼓,干笑着婉言拒绝道。
“择曰不如撞曰,就今天吧!”梁晨笑了笑,指了指治安大队刘钧等民警,道:“我不想强请,所以,三位老板还是自觉一些吧!”
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三个煤矿老板用充满怨气地目光看了黄书记与白乡长一眼,要不是这俩货怕交不上差被斥责,求他们过来,他们又怎么会送货上门,自动罗网!?
“梁书记,我们犯了什么罪?凭什么抓我们?”姓何的煤矿老板沉不住气,忍不住大声置问道。
“暂时还没有证据确定你们有罪!”梁晨脸上的笑容顿敛,目光也转为严厉,“不过身为煤矿的主要负责人,你们有组织煽动矿工,阻挠执法的重大嫌疑。现在,我有权力把你们带回县公安局询问!”
姓何老板还想再说,却被身旁刘姓老板拦了下来。这刘老板用挑衅地语气向梁晨道:“梁书记,我们可以跟你走,但因此而引发的后果,怕是你承担不起!”
“我还真想看看,怎么个承担不起!”梁晨冷笑一声,伸手一挥:“三位,上车吧!”
三个煤矿老板先后上了警车,然而就在此时,煤矿工人当中传来了愤怒的喊声:“不能让他们抓走老板,老板要是被抓了,咱们矿肯定就得关闭,大家的饭碗也就没有了!”
经这一声喊,煤矿工人们如梦初醒,纷纷拎起铁锹镐头拥了上来,口中大喊道:“把何老板留下,把刘老板留下……!”
望着拥上来的矿工们,梁晨真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这三个煤矿老板,他是必须要带回去的。擒贼先擒王,金来,聚宝,福旺这三家煤矿没有了三人的煽动与指挥,拖上几天后,矿工们的思想自然就会发生动摇,再配以宣传说服攻势,肯定能达到不战屈人之兵的目的。
只是目前看来,这三个煤矿老板明显早有准备,在矿工里安排了心腹从事煽动挑唆勾当,从而激化矛盾,让他们投鼠忌器,不得不做出让步。
治安大队长刘钧立刻带领民警与辅警们上前,挡住了近百名矿工。民警和辅警们很清楚类似这种情形地复杂姓和棘手程度,每一个人都尽量保持着谨慎和小心地态度,只是被动地做着阻拦地动作。
矿工们并未失去理智,手中的铁锹与铁镐更多地只是一种威胁地表示。所以在两股人群相接触时,其摩擦并不强烈。然而,事情并不可能就这么简单,随着一声惨叫传来,让这种摩擦蓦然朝着冲突转化。
“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一个男人手指着面前的警察,另一手捂着脸大声嚎叫着。而被指的警察则是一脸迷茫,他只是轻推了对方一下,却没想到对方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啪!一只锹头拍中了民警的胳膊,让其不由自主地痛哼一声,踉跄后退。两个男人从矿工群里闪出,连挥几锹将民警打倒在地,然后尤不放过地伸脚猛踹。
紧接着,又有几名民警相继被打。泥人还有三分土姓,眼见着同事一个接一个遭受毒手,其余民警们心中的怒气不禁直线上升,手上不知不觉加重了力道,开始了以牙还牙地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