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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傲朝身边的校尉努努嘴,校尉点了头,提了一桶海水来,淋在术士的头上,这海水中带咸,伤口一触动,更是疼痛难忍,术士又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两腿乱蹬在砖石上,那小腿都已经磨出一层层的翻白皮肉。
术士被送到了泉州,也曾审讯了几次,不过因为怕失手把这术士弄死,所以不敢用刑,这术士的口风很紧,心知此事实在太大,当然不肯说。直到今曰,沈傲亲自来割他的肉,这最后的心底防线才被击垮了。
“我……我说……”
沈傲招招手,有人给他搬来个椅子,他面无表情地坐下,边上一名锦衣卫头目拿了纸笔出来开始记录。
“小人其实并不是什么术士,从前只在乡间给人算命,后来汴京来了个刘公公,因为和小人是同乡……”
“你的籍贯在哪里?”
“河间府。”
“那个刘公公全名叫什么?”
“刘邬。”
“查!”沈傲干脆利落地道。
身边的锦衣卫飞快地去了,过了足足两柱香才跑回来,道:“宫里是有个叫刘邬的也是河间人,想来是没有错了。”
“这刘邬在宫中哪里做事?”
锦衣卫低头翻出一卷档案,念道:“建中靖国元年入的宫,先是在教坊司里做事,后来不知怎的直接入调到后宫做了王皇后跟前的随侍太监,此后王皇后病逝,因宫中无人提携,又回了教坊司。”
“王皇后……”沈傲的眼眸中闪烁出一丝冷意,这王皇后便是太子赵恒的生母,只是在十年前就已经病逝了。
沈傲的目光又落回到那术士身上,道:“你继续说。”
术士不曾想沈傲这边居然把所有人的底细都查得清清楚楚,哪里还敢胡说,继续道:“刘邬因为与我是同乡,又见我落魄,说是有一桩富贵要送给我,我当时吃了猪油蒙了心,又寻不到什么生业,便答应下来,后来刘邬给了我一百贯钱,却不叫我做什么,而是让我去一个道观里修行,足足过了一年,才又来寻我。”
沈傲问:“修行了一年,在哪里修行?又到底是哪一年?”
术士不敢胡说,道:“在汴京附近一个小观,叫清水观。那还是宣和四年的事。”
沈傲翘着腿,脑中将汴京附近的寺观回想了一遍,他从前主掌鸿胪寺的时候,倒也知道一些道观的事,至少那些道观僧道要有度牒,都得鸿胪寺准许,不过印象中却没有清水观这道观,想来这道观应当不是官府认定的小观,里头的道人也不是朝廷颁发口粮和土地,应当是靠富户们接济的。
沈傲只好作罢,继续道:“而后呢?”
术士道:“而后便叫小人四处布道……”
“布道?”
“对,就是按月给小人一点儿钱粮,到这京畿附近接济一些穷人,偶尔也会拿些药、配些符水给人治病,从此之后,坊间都说小人是仙人,名声越来越大,连一些王公都开始请小人去做座上宾了。”
沈傲吸了口气,冷笑道:“看来这让你做事的人是早有预谋了?”
术士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只是浑身痛得厉害,流血过多,而脸色已变得惨白了,期期艾艾地道:“再后来,刘邬又来了,叫小人去见了一个公公,这公公也没有报出自己的名讳,只是打量了我一会,问了我几句话,便又去和刘邬商量了一会,才对小人说,有一桩富贵要给小人,让小人听他安排。”
大致的脉络,已经问清楚了,可是幕后主使之人却还没有浮出水面,还好还有线索,沈傲朝身边的锦衣卫道:“去查一查刘邬。”
锦衣卫拿着档案道:“刘邬在两个月前就已经病死了。”
沈傲似乎不觉得意外,这种杀人灭口的事是常有的,便对术士道:“那与你接触的另一个公公,你还认得吗?”
术士道:“认得。”
沈傲道:“若是下次本王把他带到你跟前,你能指出来吗?”
术士道:“可以。”
“这就好办。”沈傲站起来,拍拍手道:“给他治伤,好好看着,本王还要去觐见皇上,其余的事都交给你们了。”
沈傲出了那阴霾的地牢,深深吸了口气,才发现自己的衣袍沾了不少的血,只好先去沐浴、更衣之后,才骑了马往行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