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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还想说什么,却被旁人嘘了一声,再不敢说话。
李光佐觉得,他该是赢定了。
训令会结束,人们出了牧守府,纷纷回视府中,目光无比复杂。
之前堂上开口那人深深一叹:“他完了。”
朝鲜纪元,乾隆元年十一月六日,一千四百四十二箱鸦片堆在了顺天郡南面海岸,合计十二万斤。鸦片一箱箱倾倒入挖好的大坑里,坑中满盛桐油。李光佐举着火把,走到离大炕十来丈外的引火沟前,现场齐聚上万军民,屏息注视着李光佐手里的火把。
在这大炕前,还竖着一排木柱,柱子上插着上百颗人头,那都是在州郡贩卖鸦片的商人。
火把还没动后方人群就起了小小骚动,那是一帮“琉球商人”,琉球虽已归英华,但朝鲜不愿跟英华接触因此自琉球而来的华商,依旧自称琉球商人。
这些人在现场高声喊冤,他们不服朝鲜官府的处置,事前不公告禁令就直接收缴货物,这是严重违背商法的行为。对已习惯按商法办事的“琉球商人”来说,这种行为与抢劫无异,他们一定要讨个说法。
眼下一箱百斤鸦片要卖一千来两银子李光佐要烧掉的近一百五十万两银子里,有他们“琉球商人”的二三十万两。
可他们毕竟是“琉球商人”,而不是英华商人,兵丁围住了他们,用棍棒一通猛揍,再拖了下去。如果不是考虑到他们的真实身份,李光佐早就砍了他们的脑袋,跟朝鲜商人一并插标了。
火把脱手火线急速蔓延而去,远处大坑里,焰火轰然绽放透过焰火,似乎海面都蒸腾起来。
李光佐注视着焰火,心说就是这么简单。
念头还没落下,焰火猛然再蹿升一截,接着天地在一股剧烈的轰鸣中崩塌,沙尘、火光、鸦片混在一起,升腾上数十丈的高空,再向四周喷洒而下。
在这股尘雨落地前,大坑边已经空无一人,全被爆炸的冲击波震飞了。
裹着火苗的鸦片碎屑噼噼啪啪地敲打着地面远处的人群楞了片刻,才爆发出几乎能跟爆炸声媲美的惊呼,抱头四散奔逃。
这一天,顺天焚烟,不知是谁有大神通,在鸦片里混入了大量火药搞出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现场死者七十六,伤者数以百计,李光佐被人从沙砾杂屑里挖出来时,已口吐鲜血,面若金纸。
“回京城……马上……”
他抓着随从的衣襟,惊慌地喊着,不敢再在这里呆上半刻。
“没死吗?真是命大……”
十一月十日,釜山外海,一个船队正锚泊在海面。从庆尚道水师统制那里得知了“顺天烟变”,范四海在自己的商船上这么感慨着。
“他的禁烟令,得罪了全罗道绝大多数两班贵族,绝大多数商人,绝大多数州郡官员,还能活着脱身,已是福大命大了。”
范四海摇头叹息,不是叹李光佐命好,而是叹他太蠢,居然都没看清楚,眼下鸦片在朝鲜三道的利益格局。
范四海是货源,一级总代是三道水师和两班高门。两班高门又把货发给二级总代,也就是京湾商人。京湾商人分卖给州郡商人,这是三级总代。州郡商人再卖给多是两班中层贵族的地方官吏,或者是城乡的小商人,这算是四级代理。四代以下,各家烟馆就是经销商。
这一套渠道体系是英华商人早已熟得不能再熟的分销体制,在岭南和江南已积累下相当经验。范四海卖鸦片给一级总代时,就手把手地教导他们建起这么一个渠道网络。并辅导他们的掌柜进行渠道管理,帐目来往也全是英华商业那一套,流程科学,核算严格。
这么一套体系,就将三道的核心权力阶层一网打尽,连带大多数以流通为主业的京湾商人。
可聚在鸦片这桩生意下的力量远远不止这些,鸦片吸银,而朝鲜金银少,没有足够的硬通货付款。
这就是范四海渐渐将国中的参行拉进来的原因,朝鲜的高丽参很有名,以高丽参付鸦片款,这就形成了一道涡流,将朝鲜的人参贸易拉到了鸦片贸易上。
人参货值依旧不足,这好办,铜啊什么高价值的货物也行,但参与鸦片贸易的货物越来越复杂,这就需要货币拆借业务介入,保证贸易能正常运转,而这就是国中几家银行入主长崎的原因。银行与朝鲜本地的高利贷商人联手进行托盘,短短几个月,就造出一个二三百万两盘子的小经济圈。
这圈子如涡流,将朝鲜三道大部分的财货和权力都卷了进来,李光佐以为靠手中的权力,就能一举荡平,实在是太天真了。
范四海正在冷笑,嘹望忽然叫了起来:“西面有大队战船!是满清水师旗号!”
笑容僵住,范四海额头冒汗,不迭地道:“升帆!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