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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庄拿着一块玉佩仔细地端详,这块玉佩便是从那个年轻男子身上掉下,被士兵送到了李庆安的桌上,这是一块满月形的玉佩,大小如梨,质感温润,通体碧绿而无一丝瑕疵,更令人惊讶的是将它对着灯光,玉中竟有一条清晰的张爪欲飞的白色腾龙,和李庆安那块宝石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条腾龙是由玉佩内部的纹路走向而天然形成,栩栩如生,精妙无比。
严庄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放下玉佩对李庆安道:“使君怎么看这块玉佩?”
“这块玉非普通人不能佩。”
李庆安接过玉佩,又端详了一番笑道:“按理,这块玉佩中有白色的杂质,使它身价大跌,而偏偏这白色的杂质又是一条龙纹,超越了玉价的本身,这又使它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我想这块玉佩,它的来历应该不会简单。”
严庄低头沉思不语,半晌,他迟疑道:“我曾经看过一本谶书,说兄弟阋墙起,玉龙落碎叶,民间有传言,玄武门之变后,太子建成的十八家将不顾建成五子安危,而拼死护卫常妃出逃,就是因为常妃腹中有了建成骨肉,据传言,十八家将是逃去碎叶,当然,这些都是民间传言,朝廷从未承认过,不过汉唐会兴于碎叶,又有天下之志,我便隐隐想到了这个民间传言,但一直不敢确信,而这块龙纹玉佩正好印证了‘玉龙落碎叶’的谶语。。。。。”
说到这里,严庄忽然停住了话头,李庆安正听得入神,不见下文,便问道:“然后呢?怎么不说了。”
严庄注视着李庆安,良久,他才徐徐道:“如果民间传言属实,建成后人逃去了碎叶,如果汉唐会真是支持建成的秘密组织,如果被抓住的年轻人真是建成后人,使君当如何处置?”
对一般人而言,最通常的处置办法就是镇压汉唐会,将太子建成后人押解入长安邀功,可如果是这样,严庄就不会这样问自己了。
‘是啊!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该如何处置?’
李庆安困惑地向严庄望去,在严庄细小的眼睛中,他看到了一丝异常明亮的神彩,这是严庄给他的一种暗示,也是对他的一种期待,李庆安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也不说透,便笑了笑道:“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到底真相如何,需要我们审问后再说。”
他立刻回头吩咐亲兵,“把那个年轻人提到我的地下室去。”
。。。。。。。
北庭城在修筑时也同时构建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地下室,有的是监狱,而大多数都是仓库,用于放置重要的文书或者贵重钱物,李庆安的节度行辕下面同样也有两间地下室,一间是放置档案文书,另一间则是放置北庭所铸的金银钱,两间地下室的入口,一个位于幕僚室内,一个便在李庆安的书房里。
半个时辰后,十六名亲卫将蒙着眼睛的年轻男子带到了李庆安的书房,直接带下了地下室,随着地下室铁门轰隆一声关上,年轻人的蒙眼布被摘下了,他眼前是一个昏黑的世界,粗糙的岩壁,豆大的灯苗,以及因空气流动不畅而产生的一种压抑的气息,整个地下室的气氛令人感到一阵阵胆寒,放佛来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
年轻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恐惧,他刚被抓时,心中是一种愤怒和不安,随着时间过去了两个时辰,他的不安便渐渐变成了一种恐惧,他想到了死亡。
士兵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拉下了十几级台阶,在石室正中摆放着一只巨大的铁笼,不等他他反应过来,他便被一股强力推进了铁笼,‘哐当!’铁笼关上了,年轻人的两条腿剧烈的颤抖起来,慢慢瘫软在地上。
一阵脚步声,李庆安在四名亲卫的陪同下,从隔壁慢慢走了过来,参加审讯的是他二十名心腹,此事事关重大,他不敢有半点疏忽,李庆安站在铁笼旁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年纪二十岁出头,皮肤白皙、光滑,双手细腻,这在安西北庭是极为少见,看得出他是个养尊处优的人,李庆安的目光放佛具有一种特殊的穿透力,从他胆怯稚嫩的眼光里,李庆安便看透了他恐惧的内心。
“大胆!你要造反吗?”
李庆安突然一声怒喝,年轻人吓得浑身一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唇战栗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名亲兵端来一把圈椅,李庆安坐下,接过一杯茶徐徐喝了一口,问道:“姓名?”
“李。。。珰”
男子低下头小声道,他不敢对视李庆安那锐利的目光,李庆安点了点头,这个名字应该是真的,他又问道:“你是哪里人,为何会出现在岭西茶庄内?”
“我、我是从碎叶来,来。。。来买茶叶。”
李庆安笑了一声,那两个女人是宋掌柜的侍妾,宋掌柜居然会用自己的侍妾来招待客人?难怪岭西茶庄的生意不错,回答得着实绝妙。
他笑声忽然一收,目光冷冰冰地盯着他,凑近他一字一句道:“你是李建成的后人!”
年轻男子浑身一颤,他们怎会知道?难道是宋掌柜把自己出卖了吗?
“我。。。不是!”他的声音异常低微,快坚持不住了。
李庆安一摆手,几名亲兵从隔壁抓过来一名被捆成一团的胡人,这是从监狱里提来的死囚,把他拖到年轻人的面前,隔着栅栏,士兵将胡人的脸踩在地上,忽然拔出横刀,寒光一闪,一声惨叫,当着年轻人的面将人头剁下,脖腔里的血喷溅一地,士兵将人头在年轻人面前一晃,望着狰狞的面孔,望着身旁还在流血的无头尸体,年轻人吓得胆破心裂,大叫一声,竟晕死过去。
“真没用,泼醒他!”
一桶水‘哗!’地泼在年轻人身上,士兵迅速把死尸搬走,把灯光也拨亮了一点,半天,年轻人慢慢睁开眼睛,旁边的死尸已经不见了,光线变得明亮,审问他的军官笑容也变得柔和起来。
“我便是北庭节度使李庆安,你的生死就捏在我的手上,你老老实实交代了,我也不折磨你,以王孙之礼待你,等李回春来交一笔赎金给我,我便放你回去,就那么简单,说吧!说了你就不会死了。”
李珰是一朵温室里长大的花,从小养尊处优,被长辈们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从没受过半点委屈,养成了他纨绔不羁的姓格,这次他是他第一次出远门,来大唐游历,却正好撞在李庆安的抓捕上,他涉世不深,单纯幼稚,经不住李庆安的威逼利诱,终于原原本本交代了。
“我住在碎叶,从小他们告诉我,说我是隐太子的四世孙,让我继承曾祖父的遗志,被你们拿走了玉佩便是曾祖父的遗物。”
李庆安眯着眼笑了,果然如严庄所料,李建成的后代,他又问道:“他们是谁?汉唐会吗?”
“他们是我曾祖父家将的后人,也就是李回春他们,汉唐会其实只是壳,实际上叫隐龙会,那个宋掌柜也是隐龙会的人,他们一共只有二十二人。”
李庆安心中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便得到了全部口供,他不由又打量这个年轻人一眼,这就是李建成的后代吗?他暗暗叹息一声又问道:“隐太子的后人就只有你一个吗?”
“还有一些姐妹,男子就我一人,我父亲也是一线单传,他去年病故了。”
说到这,李珰合掌恳求道:“李将军,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放了我吧!”
“呵呵!放心,我是说话算话之人。”
李庆安对亲兵们道:“把他单独关押,严密防守,不准任何人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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