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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见德丝娜铠甲上的徽章的时候,他们中断了施法,面带惊惧地放下了手里的法杖,跪倒在地。颤抖的身体与含糊不清的喉咙里不断直呼着“女神在上”,“请女神宽恕我的罪行”之类的话语。
很显然他们是拉维妮女神的虔诚信徒。在他们眼中,身为月使的德丝娜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无疑代表着女神的意志。如果女神认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是罪恶,那么不用别人动手,赏罚分明的教义上就记载着无数可怕的刑罚,足以令他们胆寒求饶了。
赫安有些诧异地望了眼德丝娜,如果不是她跟了来,在这里必然有一场会有伤亡的战斗。“你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吧?”赫安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难道法师里有女神的虔诚信徒很奇怪吗?”德丝娜平静地说道,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只是虔诚信徒毕竟是少数,接下来我们恐怕就不会遇见这样的好事了。”
赫安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被锁魔的铁链禁锢起来的法师。他心里怀疑的对象并不是德丝娜。可这样有些多此一举的事情,却又并不是萨利尔的风格。
椭圆形的茧状物被锁链牵拉着垂挂在走廊两侧。水晶制成的茧状物里装满了半透明的粘稠溶液。仿佛被束缚其中宛如婴儿般蜷缩着的黑影令所有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所有人的心里都涌出了这样的疑问,以至于都停下了脚步,夹杂着不安与惊恐地喘息和惊呼声。
之前唯一见识过这些的奈瑞儿也无法说清椭圆形的茧状物里究竟是什么。她得到的信息只有粘稠液体的名称,却从来没有这些茧状物的作用。
“要打开一个试试吗?”帕尔斯蒂欧提议道。
“我来吧。”赫安想了想直接说道。
他站在一枚茧状物前,举起了手中的长剑。长剑奋然劈下,爆发的剑芒照亮了身边的奈瑞儿与德丝娜惊慌忐忑的俏脸。
在海神殿堂里封存了上千年的拉赫之剑比起赫安的另一把摩尔银剑更加锋利,削铁如泥。微亮的剑身带着一抹银光狠狠地劈在了看似脆弱的茧状物之上。然而垂挂在走廊顶端的铁链上骤然闪过魔法回路,一个个法阵节点亮起的灵光几乎有着光速般的迅捷,在茧状物的表面上浮现出一个全力激发的封固法阵。拉赫之剑劈散了一层又一层的防御法阵。
在越来越亮,越来越狂躁的魔力之中,赫安的双眼几乎被猛然亮起的魔法灵光刺瞎。紧接着,赫安就被巨大的反震力量撞得跌入了奈瑞儿的怀中。
走廊里忽然荡起了一阵强烈的魔力风暴。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走廊坚固的墙壁嗡嗡地颤抖,仿佛地震般左右摇晃,滚落尘土,差一点的星辰卫队成员甚至无法保持站立的姿势跌坐在地上。
魔法的灵光不断在相对狭窄的走廊里颤动、激荡,仿佛女妖的刺耳可怕地嚎叫。覆盖在赫安与德丝娜身体表面的神力屏障在风暴之中摇摇欲坠,最终破裂。灌入他们脑海里的恐怖音符仿佛一个大锤将他们击中。他们无力地跌落在地上,浑身颤抖地发软,难过得差点吐了出来。无法被安抚的魔力洪流在不断地冲击中击溃了赫安一行人身上的魔法护甲,上面镌刻地能够地狱次等法术攻击的法阵被爆发的魔力洪流一一击碎,无法修复。
尽管肉眼不可见的魔力风暴只持续了短短一分钟不到,但他们所有人都仿佛失去了战斗能力般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就连动一动手指似乎也变成了奢望。
但一切并没有结束。
垂挂着茧状物的魔法铁链的末端仿佛被安在了隐藏的机关上面。铁链被齿轮带动着往回收缩,带动着茧状物也往上伸起,想要将它们统统收起来。
还保持着一战之力的帕尔斯蒂欧手里的长剑骤然被凌厉的疾风缠绕,他在墙壁上使劲蹬了一脚,借力高高跳起,一剑斩断了其中一根铁链,闪烁着魔法灵光的铁链突地一暗,一枚茧状物随即从空中坠落,落在了坚实的地板上,摔得粉碎,粘稠恶心仿佛羊水般的液体四溅开来,沾在他们的脸上。
“赫安、德丝娜——”帕尔斯蒂欧没有使用往常的敬称。他的语气里带有一丝惊恐与畏惧,显得急促而不安。“你们快来看——”他吞咽唾沫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回响,显得极为刺耳。这样的他平时一副死板没有任何表情流露的帕尔斯蒂欧完全不同!
赫安微眯着不断涌出眼泪的双眼,什么都是一片模糊。德丝娜也陷入了与赫安同样的境地。她的双眼几乎不能睁开,眼泪弄花了她的脸蛋。他们在奈瑞儿的帮助下慢慢地站起,走到了帕尔斯蒂欧身边。
“这是——”奈瑞儿惊慌地低呼着。她瞪大着的眼睛随即就涌现出可怕的怒火与杀意。
赫安擦了擦不断流淌出来的眼泪,勉强看清了水晶的茧状物里仿佛婴儿般蜷缩的黑影:纤细瘦长的身躯;因为长时间浸泡而皱褶的白皙皮肤;浅绿而稀松的头发;还有一对尖锐的三角形的耳朵——这是一名尚未成年的精灵!
他趴在一滩液体里呼吸着,看上去就像是在母亲羊水里没有出生的胎儿——尽管胎儿的体型已经有成年精灵的一半大小。他的手臂与背部上爬满了魔法纹路。一片漆黑闪亮的、蚀刻着密密麻麻魔法符文的金属被植入在他的胳膊上——就像奈瑞儿。
“奈、奈瑞儿,德、德丝娜——”赫安脸色煞白,舌头仿佛都不受他的控制,连一个短短的单字都仿佛耗尽了他的所有力气。
奈瑞儿几乎失去了呼吸。她和德丝娜一样,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未成年的精灵,没有听见任何声音。所有人都沉默着,压抑的气氛仿佛一团凝胶将他们都淹没其中。
“赫安——”帕尔斯蒂欧打破了沉默,“该怎么做?”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那名未成年的胎儿脱离了“羊水”,呼吸已经微弱下去。
赫安抬头看向身旁的德丝娜,她紧抿着嘴唇,无力地摇了摇头。
“我们救不了他。”赫安艰难地说道,“但我们还可以拯救他的同伴——”他顿了顿,接着说,“如果他们还有自己的意识的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