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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如建笑得更开心了,转头对方雪说,“小雪,这幅画你以前也是鉴定过的,要不要,给周夏交流一下。”
方雪微微笑了起来,点头说好,她还轻声问周夏,“你确定吗?”
周夏道,“以我的鉴赏力看来,这幅画,应该是八大山人的真迹。”
方雪呵呵笑着说,“我之前也是这样认为的……”
那啥。
周夏一听她这话,顿时就明白过来,那这幅画,应该就不是八大山人的真迹了。
这神韵,气质啥的,说起来简单,但真正细细品味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毕竟,都是从主观角度出发的,你感受得到东西,别人未必能感受得出来。而且,极有可能,是你自己自我催眠,折腾出来的幻觉。
当然,周夏也很配合地问道“那后面,小雪你就不这样想啦!”
方雪点头道,“我后面也是听朱教授他们仔细分析过,然后才发现,这幅画其实和八大山人的作品,有些细微的区别的。”
周夏就叫她说来听听。
方雪也就结合朱秀芳他们的分析,讲了一下,她现在对这幅画的理解。
她认为,这幅画虽然风格和八大山人的作品相似,但在具体细微的细节上,还是存在些不足的。比如,这荷叶的茎作为支撑起荷叶荷花的基础,就显得有些弱,荷花也不是那么有精神。两只鸟的话,虽然个性造型和有特点,相顾无言,但是,还是少了点神韵。因为这个时候,属于八大山人作品的成熟事情不管是对整体的布局,还是具体的细节,都有着炉火纯青的造诣。
总体而言,感觉,这幅画,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听她这样一说周夏倒是有些明悟。
要真论在艺术鉴赏,审美情趣上,他还是差了这些专业从事书画书法作品的人一些。他虽然也练过些书法画过几幅画,但他的水平,实在不堪得很。
“那听小雪的意思,这幅画,应该是仿品了。我看这幅画还是老画纸,不是八大山人的真迹不知道是出自谁的手笔。”周夏谦虚地问道,他虽然有见过八大山人的真迹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但这也只是流于表面,没个几年几十年岁月的沉淀,研究,想要彻底弄明白八大山人,还是一句虚话。
方雪倒是谦虚推脱起来,“还是让方教授来讲好了,我对八大山人的作品,了解得也不算特别深,见过的作品,也比较少,比不得方教授阅历丰富。”
周夏也就不去强迫于她,能停方如建,点评一阵,对他来说,也是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方如建也就笑着讲,“这幅《荷花双鸟图》,经过我们的仔细研究,详细考证,我们最后认定,这幅画,应该是八大山人的弟子,万个的作品。”
“周夏你也无需沮丧,万个的作品,你不是从事书画鉴定这专业的,不熟悉也很正常。作为八大山人的弟子,万个的绘画功底和天赋,当然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比起八大山人朱耷这样的旷世奇才来,还是要差了很多。而且,八大山人一生坎坷的经历,对艺术孜孜不倦的追求,也是别人所无法比拟的。能做到形似,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方如建还宽慰周夏道,看周夏鉴定有误,方如建也不觉得奇怪,反而觉得,这样子,才算正常嘛!就连神仙也会有失误,算无遗策神话里也没有,圣人也做不到,更何况是普通人呢!
周夏点头称是,这样的结果,他早就预料得到。
如果是万个的作品,他即便请出考古鉴定系统来,也不一定就能做到万无一失。因为,八大山人朱耷的弟子万个,和他自然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在八大山人在世的时候,万个作这样一幅画,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如果他自己不能准确识别出来,还是容易鉴定错误的。
方如建接着又说道,“万个,能作一笔石,而石之凹凸浅深曲直肥瘦无不毕俱。所写花鸟及题款,均神似八大。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出自《郑板桥集、榆园画志》。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万个的作品,也是相当有水准的。而作为八大山人的唯一弟子,万个肯定也得到八大山人朱耷的倾囊相授,各种技巧风格也都一脉相承。如果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是看得多一些的话,只怕,也是会把这样的一幅画,当成是八大山人的真迹。”
方雪在旁边说道,“听方教授说道郑板桥,我倒是想起他对八大山人作品的评价来。”
周夏忙问,“郑板桥讲什么来着,我对这方面的了解还是太少,得多补补功课才行。”
方如建呵呵笑着说,“周夏能有这样谦虚的精神,将来的成就,肯定会更加不可估量。小雪你也就别卖关子了,这么经典的评论,说不定,周夏早就知道了呢!”
周夏很是汗颜,“我还真想不起来,小雪给我讲讲吧!”
方雪倒也镇定得很,先前周夏大出风头,难得有他鉴定失误的时候,也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她的心情自然也就很好。
当然,外表上,方雪还是一贯的清冷平静,用她平和的语调说道,“郑板桥在《板桥题画》中论道:‘八大山人名满天下,石涛名不出吾扬州,何哉?八大纯用减笔,而石涛微茸耳。,由此可见,郑板桥对八大山人的艺术成就,还是持相当的肯定态度的。”
“此外,郑板桥还评价八大山人的画,说是,“横涂竖抹千千幅,墨点不多泪点多”。当然,这个,也不完全是赞美就是,郑板桥自己受八大山人的影响,并不算特别深。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讲,就是八大山人的作品,有些后现代主义的特征,我们现代人,倒是很容易接受。但放在清代,郑板桥的那个时候,就难免有些无法完全理解的感觉了。”
“所以,我觉得吧,八大山人的作品,确实相当有艺术价值,说他超越了时代,一点都不为过。他的画,可谓是艺术史的一个奇迹,也代表着,国画的最高水平。”方雪难得一见地,侃侃而谈。
周夏倒是涨了不少的见识,对方雪而言,她跟着朱秀芳他们研究八大山人作品,对他自然是推崇备至,这样的道理,周夏自己,确实是很难讲出道道来。他也就谦虚地说,“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受教了!”
方雪却有些涨红了脸,她也意识道,她刚刚的表现,似乎有些过了!不知道周夏会怎样看待自己呢!方雪心底也有些忑忑。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有些幸灾乐祸,或者是好为人师。
周夏倒是没想那么多,又向他们请教,这万个的作品,和八大山人朱耷的真迹,具体,该如何鉴定这样的问题。
周夏本来就是朱秀芳的学生,请教这些问题自然是很正常的。方如建作为朱秀芳的老伴,跟着浸淫研究八大山人的作品这么多年。不光理论储备异常丰富,光两人所争辩讨论的次数,就相当多。
这会,看周夏也有很多不懂的时候,尤其态度不错,这么谦虚好学,方如建自然不会藏着掖着,热情地将他们总结出来的经验,传授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