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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华阳山上,一位身穿藏青色斗篷的女子,正站立在山巅之上,俯瞰整个封城。她身后站了四名同样身穿斗篷的婢女,还有两名男护卫。
女子眉宇间透着淡淡清华,那浓郁的书香气自她的眉间散发。她转头问道:“阿不,这华阳山上就只有那一座华阳寺吗?”女子略有些清冷的声音却是很好听。
被叫做阿不的男子低头恭敬道:“启禀王妃,这华阳山绵延百里,层峦叠嶂,山岭起伏。在山脉的外围,地势略低一些的半山腰还有一些个民居,而山脉的内侧和深处,尚未发现有人烟。”
静依点了点头。不错,这正是半个月前进入封城的平王妃,苏静依!她以上华阳寺上香为由,已经在这华阳山上住了近十日了。每日都会出现在不同的山峰上,没人知道她在干什么。
司琴上前一步道:“王妃,咱们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只怕王爷会担心了。”
静依摇了摇头,轻道:“无妨!他知道我是有正事要做。”
说完,静依再度看向阿不,阿不的个子很矮,皮肤暗褐,卷发,口阔。这是静依到了封城后,元熙派到她身边的,做她的副侍卫长。静依轻问道:“阿不,你不是汉人吧?”
阿不低头道:“回王妃,奴才是僬侥人,奴才五岁时,父母便因为染上了一场瘟疫而双亡,族里的人都以为我也活不成了,就把我放在了山脚下,任我自生自灭,后来,我被司航大人捡到,他禀告王爷后,便替我找了大夫,并且开始教我习武,认字。后来,我便成了司大人的手下,一直待在封城。”
静依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抹了然。僬侥,也称为僬侥氏,她以前在书上倒是看到过,只是像他们这样的人通常会被外界称为‘短人’,或者是‘矮民’。朝廷常会将他们征贡来充当奴隶或是梨园小丑,在这个世界的地位是极低的。“你也是个不幸的人呢!不过,比起那些没有饭吃,没有房子住的人来说,你又是何其有幸,遇到了司航!遇到了元熙呢!”
阿不有些激动道:“是呀!王妃说的极是!若不是遇到了他们,阿不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静依转头再次看向那绵延的山脉!现在看着已是比刚来时清楚多了。早上她来时,这山峰上云雾环绕,犹如云端一般,让人顿生飘飘欲仙之感!现在已是接近正午了,清风袭来,太阳也正灼灼地照射着这美丽地华阳山,云雾散去,呈现在她眼前的便是耸入云端的山峰,怪石林立的山崖,还有对面远处一座极为壮观的爆布!从这里看去,极为壮观大气,震撼磅礴!
静依再向下看去,绿树成荫,偶尔有清泉和小型地瀑布在这山脉中穿插着,那清澈的山泉叮咚声入耳,是说不出的惬意!这华阳山也有如此柔美的一面,还真是让人看了流连忘返!
“真美!这样好的景致,这样好的资源,若是不加以利用,岂不是可惜了?”静依喃喃道。
她的话落在众人耳中,却是有些不明白了。不就是一座山,有些个树吗?怎么到了自己主子的眼里,竟是成了仙境一般了?
静依不理会众人不解地眼神,只是轻轻一笑,道:“走吧。也是时候下山会会那些夫们小姐们了。”
说完,便转身向华阳寺的方向去了。
进入华阳寺的正臀,大雄宝臀!静依双手合十对一正盘膝而坐,转动佛珠的老僧道:“阿弥陀佛!慧清大师,弟子有事要回去了。特来向大师拜别!”
那老僧起身,施礼道:“施主请稍候。”说完,便从身边的案上取下一串沉香木的佛珠手串,双手捧于静依面前,道:“施主天生慧根,对佛法有着极深的领悟力,老纳佩服不已。此佛珠手串,乃是先师生前所有,圆寂前赐于老纳。然老纳终是未能参透佛法,愧对恩师。幸而数日前得施主指点,方能顿悟。这手串,还请施主收下吧。”
静依连忙推却道:“既是高僧遗物,弟子怎敢受用。还请大师收回吧。”
那老僧却是身形不动,只是定定地看着静依道:“施主与佛法有着不解之缘。若施主觉得此物太过贵重,受用不起。那不妨就请施主每月到这寺庙来坐上一坐,与老纳倡谈佛法,亦或是手谈一局,老纳便心满意足了。”
静依点点头,道:“如此,那弟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双手接过慧清大师的手串,直接套在了左腕上。再度与大师拜别,一路下山了。
平王府外书房
元熙坐在桌前,对面分左右两列站了约有七八名的文武官员。平王轻轻地用手叩着书桌,抬眼看了一下这些个老狐狸,面上虽是不显,可心里却是极为地恼怒!
白石拱手道:“王爷,老臣蒙王爷器重,得以任这文相一职,可是这武相一职,事关我封城的安危,还请王爷三思呀。”
元熙一挑眉道:“哦?白相的意思,是说我用人不贤了?”
白石紧道:“王爷,老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司航大人只是一名护卫出身,如何能够暂任武相一职?”
元熙笑道:“白相也说了,他只是暂代而已。接下来,本王会在封城挑选合适的人选择为武相。这一点,白相就莫要再说了。本王已命司航在墙内贴了告示,通告全城,本王要在平民百姓中,征选一千名亲兵,届时,本王会命司航来负责训练这些百姓。到时,与封城的一飞虎营、左山营和右山营的人手,比上一比。本王才好挑选合适的武相呀!”
白石一听,立刻上前阻止道:“王爷,此事万万不可呀!王爷乃千金之躯,怎可用一些鱼蛇混杂之辈,还是请王爷在三大营中挑选亲兵为宜!”
元熙摆了摆手道:“不必再说了。本王已然发出了告示,自是不能再行更改了。”说完,又朗声道:“本王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白石还欲再说什么,但是被那宋浩以眼神阻止了。白石无奈,只好愤愤地退了出去。
他们一出了书房,元熙便向椅背上一靠,神情有些松懒地看向了门口,喃喃道:“依依呀,快十日了,你何时才舍得回来呀?”音落,又叹了一口气,轻喊了一声,“出来吧。”
一名黑衣人飘落在元熙对面,单膝跪地道:“主子!”
元熙一抬手,示意那人起来回话。“如何了?可有什么进展了?”
“回主子,无极传来消息,说是再有四五日,咱们暗阁的所有高手,便可全部撤回了。”
元熙点了点头,“眼下,这封城的局势不妙,待封城的局势稳定了,再说其它的吧。白飞那边儿有消息传过来了吗?”
“回主子。白世子那儿传来消息说是那白石的确是与两任护国公一直都有联系。具体的情形,他会派人送来的。”
“嗯。这个白飞的办事速度倒是蛮快的。”元熙小声道。
那黑衣人看了元熙一眼,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元熙看了,轻道:“无伤,有何话,直说便是,无需如此。”
那被唤作无伤的黑衣人,又犹豫了片刻,道:“主子,您真的相信那个白飞吗?”
元熙一挑眉,“哦?为何不信?无伤可是有什么想法?”
“主子,那白飞到底是白雄的儿子,是明王李煜的表兄,咱们这样无条件地信任他,是不是太过冒险了些?”
元熙半眯着眼睛看向无伤,竟是笑道:“无伤是越来越聪明了呢,知道要防人了?”
无伤却是低了头,不语。
元熙伸了个懒腰,起身道:“无伤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了吧!至于你说的他与护国公府,与明王的关系,这就更不用担心了。”
说完,走至窗前,看着外面的天色,心中却是暗道,依依,今日该回来了吧。元熙在这里稍愣了下神,又转头对无伤道:“其实你没明白白飞要的究竟是什么?他要的是保全整个护国公府,而不是一定要扶持明王!你懂吗?”
无伤一愣,半晌才明白过来,直点着头,道:“原来如此!看来,这个白世子倒是个聪明人!依属下看,比护国公府里的任何人看的都更为透彻,明白!”
元熙点点头,“是呀!难得的一个聪明人哪。既如此,本王就给他个一飞冲天的机会!至于能飞多高,就看他的本事和造化了。”
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无伤眼神一紧,一个飞身,再度隐身到了房梁。
司画掀了门帘进来,道:“王爷,王妃回来了,请您去文华苑呢。”
元熙一喜,“依依回来了?何时到的?”边问边往外急走着。
司画在后面跟了回道:“王妃刚回府,便吩咐属下过来请您了。现在也不过就是刚进文华苑!”
元熙一听,走的更急了。已是有九日没有见到依依了,心里自然是思念地紧!
进了文华苑,元熙直奔正屋,见海棠正在为她解斗篷,忙上前道:“我来吧。”说完,大手便覆上了那斗篷上的蝴蝶结。元熙轻轻一扯一拉,这斗篷便解开了。元熙将斗篷交给海棠,忙拉了静依的手到榻上坐下,问道:“在山上可还住的习惯?瞧瞧,不过才几日未见,竟是瘦成了这个样子,比在京城时,可是判若两人了!”
静依笑道:“哪里有你说的那般夸张?我这不是好好的?山上的景致真是好!与这山下,简直就是天与地的差别!你这几日可还好?政务处理的如何了?”
元熙摇了摇头道:“一团乱麻呀!”说着,遣退了众人,便将自己将司航暂任为武相的事情说了,又把白石以及宋浩和彭江达的态度说了一遍。
静依看他眉眼间确是有些疲累,看了看天色道:“要不,先让下人们把午膳备上吧,用过午膳,好好歇一会儿。”
元熙点了点头,却是眯着眼,斜倚在榻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静依走到门口吩咐了一声,便走到水盆前净了脸和手,又将头上的发给打散了。坐在妆台前,细细地梳着发。
元熙一看静依梳妆的模样,顿时是困意全消!美呀!是真美!小轩台,正梳妆!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呀!
元熙不自觉地便起了身,走到静依身后,伸手拿过了静依手中的象牙梳,轻轻地替她梳着发。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谁也不说话,倒是看起来,一幅郎情妾意,温馨无比的画面!
元熙替她简单地挽了一个发髻道:“简单一些罢,反正待会儿要小憩,还是要重新梳的。”
静依笑道:“我是说让你歇息一会儿,可没说是我歇息!”
元熙却是自她身后,将她轻揽了,双手将她的身子整个环住,弯了身子,头枕在静依的右肩上,小声道:“你若是不在,我如何能睡的着?”
静依听了,脸一红,低头道:“你这无赖!莫不是这些日子我不在府中,你都不睡了不成?”
元熙却是低低地笑道:“那倒没有,就是有些想你。想着想着,便睡着了。再一睁眼,你不在身边,便再无睡意了。”
静依抬眼看向那铜镜里,映出元熙的俊容。看他的眼下,确是有些发青的样子。不禁嗔怪道:“你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如此的使小性子呢?跟个孩子一样!你也不想想,我是去做正经事,又不是去玩耍!”
元熙有些委屈道:“依依,身为夫君,我想自己的妻子了,有什么不对?再说了,若不是知道你有正事要做,我还真的就扔下堆破事儿,上山去找你了。”
静依瞥了铜镜中的他一眼,笑道:“好了。咱们先去花厅吧,估计午膳也差不多了。若是让人进来瞧见了,你还要不要你王爷的威严了?”
元熙一撇嘴道:“瞧见便瞧见!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与自己的娘子亲热,还犯法了不成?”
静依一听他这话,脸又是一红,右肩一顶他道:“又乱说话!快起来!你不饿,我可是饿了。”
元熙挑了挑眉,颇有些无奈地起了身,看到静依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唇畔微扬,拉了静依的小手,出了文华院,沿着回廊,便到了花厅。
花厅内,饭菜虽还未摆好,可是已是有不少的丫环婆子在那里候着了。而那韩嬷嬷一见王爷竟是一路牵了王妃的手进来,脸色微沉!这王爷身为男子不懂得一些内宅的规矩,可是这小王妃不应该不懂呀?
二人落座后,又有下人陆陆续续地上了菜。
二人的午膳倒是并不繁复,只有六菜一汤,这在王爷这个身分的人来说,已是极为节俭了。那韩嬷嬷在平王身后站了,想要为他布菜,被平王摆了摆手道:“不用,退下吧。”
韩嬷嬷一愣,这王爷用膳竟是不用人伺候了?这哪里还有王爷的样子?
而静依也对一旁的海棠使了个眼色,海棠也知趣地退到一旁了。
元熙夹了一筷子羊肉到静依的碟子里,道:“依依,你在山上这几日每日都是吃素的,今儿便多用些荤食吧。”说完,又夹了一块牛肉放到静依的碟子里。
静依点了点头,拿起筷子便低头吃着元熙夹给她的菜,这一举动可是把韩嬷嬷给气的不轻呀!这向来都是女人伺候自己的爷们,什么时候成了男人伺候自己的妻子了?这还有没有规矩了?
这韩嬷嬷脸上不郁,心中也是想着,不行,一定要想法子让这小王妃记得什么是夫为妻纲!韩嬷嬷又环视了一眼这厅内的丫环婆子,暗道,还得想法子把这些个不懂规矩的下人们好好调教一番,实在不行,便直接发卖了,买新的回来就是!
柳杏儿等人在一旁站着,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是被这韩嬷嬷给列入了必须调教一番的名单内。
二人用完膳,便牵了手到后花园去走走,静依吩咐阿不道:“将我的猫儿放出来,这样好的天气,也该让它晒晒太阳!”
阿不应声,将那笼内的已是快有二尺长的小白虎给放了出来。这家伙当时就把跟在静依身后的韩嬷嬷给吓得不轻,差点儿给晕了过去。幸好是被一旁的柳杏儿给扶住了,否则定是要坐在地上了。
韩嬷嬷惊魂未定,竟是出声喊道:“快!还不快将那畜生给打杀了!万一伤了主子可怎么是好?”
韩嬷嬷的话音一落,便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四处一看,原本伺候在元熙和静依身边的下人们都是用一种极为复杂地眼光看着她。韩嬷嬷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