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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大哥道:“我有一个顾主,委托我去杀一个人,他跟我约定说,此人必须要护送至京城才可以杀掉,在此之前,无论什么情况,我必须誓死保住他的性命。”
我听了有一点蒙,感觉这很可能是一个局:试想你要杀一个人,还要千里迢迢的把他护送至京城再杀,一路辛辛苦苦,这不是找虐么?
“所以你等的是那个顾主,你想当面骂他神经病?”我问。
杨大哥哈哈大笑道:“越有难度的约定,越能体现出杀手的价值,所以我在等那个我要保护,又要杀掉的人。”
我听了大为感动——什么是服务精神!这就是服务精神啊!
这回轮到杨大哥问我们:“你们呢?为何走又回来?难道也约了什么人在这里见面?”
骆师傅很坦白的告诉他:“盘缠用光了,不得已,只好委屈自己在这破庙里将就过一夜了。”
……
我们从亥时一直等早子时,杨大哥要等的人还没有露面。
我闲来无聊(其实是旁边摆着洪三千的棺材,我无法睡着),又和杨大哥攀谈起来,我问他为何要做一名杀手,对杀手来说,所谓的江湖又是什么。因为我跟随骆师傅奔波了一年,见过不少所谓的江湖中人,他们生前都是一副茫然的模样,只有在死后才露出归宿的微笑。
杨大哥道:“所谓的江湖,听起来好象湖光山色十分美丽,然而那只是一种憧憬罢了。杀手的江湖从来就没有花前月下,有的只是杨柳岸晓风残月。这十年来我也腻了,哎,江湖,江湖,越是听起来风轻淡雅的事物,越是有着浑浊阴暗的一面。”
这几句文绉绉的话我没有听懂,正要换几个问题再问,忽然听见骆师傅道:“嘘,有人来了。”
隔了好一会儿,我才听见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跌跌撞撞地朝我们奔来。然后在月光的照耀下,我看见一个赤露上身的男子倒在了我们面前。
骆师傅道:“这是你要等的人?”
杨大哥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要等的是谁,先救醒他再说。”
这人伤的很重,原本以为他是赤露着上身,走近了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更象是被利器一片一片地剐去的。他浑身上下都是伤,我想扶他起来,却连个着手点也找不到。
骆师傅也皱了皱眉头,道:“伤地真重,不过此人内力不错,外伤虽重,目前却没有生命危险。”
二人取出身上的药物,合力为那人包扎好伤口,然后商议下一步要怎么做。
骆师傅的意思是,本来现场就摆着一幅棺材,现在又多了一个重伤者(还是刀伤,这也是刑事犯罪了),考虑到杨大哥正在被政府通缉,去旅馆开房不方便,不如也在这破庙里将就一夜得了。
杨大哥也是这个意思,毕竟他还不知道这个来历不明的重伤者是不是他要等的人,万一他一离开那人就死了,这谜底就永远无人知道了,想来想去,杨大哥还是希望他能够活过来。他这样辛苦不是为了赚钱还房贷,而是纯粹出于职业道德的考虑。
骆师傅趁机说道:“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下午就想提醒杨少侠你了。”
杨大哥苦笑道:“我知道前辈要说什么,你想说,那个对铁鹰兄施下妖术的人,他真正的目标不是铁鹰兄,而是我,他是针对我来的。”
骆师傅不置可否,闭目养了一会儿神,回头对我说:“小风,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只管闭着眼睛跟在我后面,一步也不可离开。”
我“哦”一声答应。
只见骆师傅站起身来,走到那副棺材旁边,伸出干枯而纤细的手指,轻轻在上面叩了三下,道:“这位朋友,你可以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