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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海侯爷请走!”走在前面领路的家将这时突然让在门边,客气地请他先走,这时候已经不用再像是在外面那么顾忌良多了。
齐泰也不客气,朝那家将微笑地一点头后,就大步跨进圆洞门。刚一抬头,他眼睛都亮了,原来这里别有风光。几年来来,常见到的,多是满目苍凉,或是浩瀚的大海。只在沈颐的大院里,见到了些许生机,可这清边堂的小院里,才真正称得上是关住了满园春花雪夜。这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暖和的阳光铺满了树呀、花呀、草呀、池呀,无处不在闪耀着金辉。
他就是怀着这样的好心情,穿过一条绿树掩映的小径的。
盛庸已迎在一座小巧的四合小院门边的阶檐上。那是一位体态魁梧、相貌堂堂、鬓边泛霜的老将军,一身整洁的戎装,更增加了他的威严。他一见到齐泰健步走出小径,便双手抱拳,十分谦恭地说:
“末将失迎了,请大人海涵!”
齐泰忙拱手迎了上去,连声说:“鄙人逃难到此,匆忙叨扰,万分不恭,万请老将军宽容。”
这一番客套之后,两人携手进入厅堂。刚坐定,未及上茶,却有小厮送上一盆热水来。
“料想侯爷连夜赶路,未及净面,请大人自便!”盛庸指着那盆热水这么说。
两个人许久没有见面,谁也没有想到见面竟然是这么的平淡,不过盛庸这样做,倒是真的像是一个细心的下属,用细节来关心老上级。
于是,齐泰匆匆地净罢面,就兴奋地对盛庸说:
“盛大人,我是从虎口中逃出来的。历一整夜的风险,从京口逃到江宁来了。”
盛庸点头道:“陛下如此做,本侯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不过靖海侯冒险倒是真的,但是此举下来,真的不知道太子该如何自处啊!!!”
齐泰这才想起了盛庸的尴尬。身为老岳父,竟然开始算计自己的女婿,要是这个女婿真的没有出息就算了,偏偏这个女婿又是最有希望统治这个国家的太子,他要是作为盛庸,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由此,齐泰也想通了盛庸为什么和自己拉开了距离。双方竟然没有同僚之友谊,感到如此陌生。不由哑然。半晌才说道:
“让盛大人为难了,但是陛下这么做,肯定是有更深的意思,这些对于太子。未尝不是一种磨练呢?”
盛庸不理会齐泰的安慰,反问道:“靖海侯最近被困镇江,对于京师最近发生的事情可了解呢?”
“待罪之身,不敢多问,我每天除了觐见太子之外,很少出门,更是很少人会给我说朝中之事,只是畏我如虎,何敢与我搭上关系。”齐泰黯然的道。
想着齐泰的遭遇。不是也是被皇上架在火盆上烤着,盛庸的心里平和一点,反而透出了一丝同情。自己的女婿无论怎么着,也有着皇族的身份,太子的尊贵。但是齐泰不一样,稍有个省察差错,那么就是灭族大罪。
此时齐泰私自离开镇江,要是被大臣们攻击。那可是有着数不清的罪名,只有皇上一个人能保住他。但是就这样下来,一旦皇上明年真的出海,太子一旦登基,那也是不会轻易的饶过齐泰一家。
那时候,恐怕自己讲情都没有用处的。由此一来,那不是皇上把齐泰推到太子的对立面吗?难道皇上想要齐泰扶持那个皇子?盛庸本来就是武将出身,虽然在年轻时也号称儒将、智将,但是毕竟年岁不饶人,想着想着,就钻进了牛角尖。
就这样出神的想了一会,竟然把齐泰给凉在一边,弄得好不尴尬。
按照齐泰的才智,当然知道盛庸此刻在想什么,但是一旁的齐天瑞也洗完脸,在旁边站着,却心里不是滋味,齐天瑞的年纪也不算笑了,四十一岁,算是男人最巅峰的时候,在海上航行的时候,养成了一身的脾气,看到这种情景,不由冷哼了一声。
这一声却把盛庸惊醒了,不满意的看了齐天瑞一眼,却是带着歉意的向齐泰道了个歉,依他的资历,绝对没有将这个齐天瑞放在心上。
齐泰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笑道:“我要是侯爷,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做不到侯爷这个境界的,想来侯爷在朝中真的是获益良多,比不上我们在外面风催雨送的。”
被这番发自肺腑的话感动了,说:“我这边就教教学生,养养老,算的上什么,倒是靖海侯和令公子一路辛苦了。冒昧的问一句,靖海侯觉得太子有错吗?”
这最后一句话,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齐泰的心头。
有些念头只是一闪,就瞬即让“尊君”二字盖过去了。名节为重呀!这一声严峻的警告,使他不再想下去了,慨然回道:
“盛大人所言错了,咱们做臣子的,那又议论上位的福分呢。”
凝神看着齐泰,一副极不理解这一回答的表情。但齐泰满脸的真诚,使他突然悟到点什么。他叹了一声,说:
“嗯,靖海侯这话,怕也有点道理。但不知现在太子怎么样了?”
齐泰说:“自奉旨往京师以来,镇江的情况也不大清楚了。只听说太子精神状况极好,现在一点也不着急,天天有大儒求见也都允了。”
盛庸一听,面露喜色,正要说话时,一位家将来了,将他的话打断了。道:“靖海侯的随从他们都洗漱好了,等靖海侯大人去用餐哩。”
盛庸很奇怪的,又很认真地反问了一句:“都洗好了?”
“是的,都洗好了。”那家将回答得很果决。
盛庸这才说:“侯爷,我俩要说的话还多。你担惊受怕了一整夜,先吃了好好歇歇再谈。惭愧的是城里寻不出什么好吃的,淡薄了,万请见谅!”
当齐泰父子出现在膳馆的时候,于庆元等人都一齐高兴地拥了上来,见他神采奕奕的模样,知道受到了礼遇,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
“大家都洗好了?”齐泰这么问,想着刚才盛庸的神情。笑道:“那就饱饱地吃上一顿,再饱饱地睡上一觉,让大伙舒服舒服!”
这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朦朦胧胧中,齐泰耳边响着麻雀子吱吱喳喳的吵闹声,忙睁开眼,只见窗口灰蒙蒙的,他心里一怔:唔,已是傍晚时分?这一觉竟睡了大半天!他忙爬了起来,想去庭院里活动活动。刚走出门,却见盛庸站在院里。
“侯爷醒来了?”
齐泰歉意地说:“这一觉睡久了,倒叫盛大人久等,太不敢当了!”
盛庸笑着说:“侯爷一路辛劳,就该好好安歇。是我的不该,倒来吵扰。有两样东西想请侯爷过目。”
齐泰忙客气地说:“请进,那*人进来说话吧,请进!”
这时,家仆已在清边堂的小厅里点上了灯。盛庸没来得及坐下,家仆已送上酒菜。
盛庸含有深意的说:“关于这次觐见陛下之事,我自当与侯爷细议。这里备了几杯薄酒,算是为侯爷接风,不成敬意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