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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孙月蓉是做妾,倒谈不到什么嫁妆丰厚与否。即使严家再无耻,也不能要求姨娘必须带进多少陪嫁来,更何况严府泼天的富贵,也不会在意这个。只是今日严鸿摆的是娶正妻的排场,又有一干勋贵借了官衔牌、仪仗出来撑场面,难道孙烈自己不为独生女的脸面着想?
连老百姓嫁闺女都要搞个四箱四抬,你嫁到阁老府,难道搞个两箱两抬?到时候有那促狭的自然就说:“这家新人怎么如此寒酸啊?乖乖不得了,原来是做那没本钱营生的出身,自然也就不懂的礼数。”平白让闺女在婆家抬不起头。
因此孙老爷子也是咬着牙,硬是搞了个十箱十抬的最高规格。头面、衣裳、绸缎等等应有尽有,连拨步床都没落下。京师物价又高,孙老爷子为匪多年,积攒的这点积蓄,基本全都花了出去。
按说除了查抄王玄以外,严鸿还查抄了一应犯官家产,从中分润甚多,而百官和皇帝眼睛只盯着王玄这个大头,对于其他人的注意力难免下降,更被他趁机大做手脚。严鸿也从其中拿了一份重金出来送与孙烈,可是孙烈为人仗义慷慨,转手把这笔钱拿了出来,派人去给那些战死在济南城外的绿林人家里送去抚恤,自己分文未留。再把自己的积蓄拿来给了女儿,这位昔日山东绿林盗魁如今确实有些捉襟见肘。
孙月蓉也知老爹积累这份家资辛苦,有心推辞。哪知孙烈扳起了面孔道:“这钱也不是给你的,是让你拿来结交内宅的。如今成了别人的妾室。要学会低头做人。忍气吞声。你是在山上野性惯了。连我都难以管的了你,何况他人?一个不慎,被人打死也没处说理。你别以为你会功夫,敢跟大妇动手,你男人也饶不了你!所以这个钱你别省着,全拿出去,送大妇,送你那些婆婆。送老太夫人,送那些丫鬟。把内宅上下全都买通了,你才能有立足之地。”
孙月蓉本来一心只想着和情郎长相厮守,哪知却有这许多麻烦,居然还要结交上下,这可是她颇不擅长的。因此,此时她除了喜悦、羞涩,更多了几分对未来的恐惧。
喜堂之上,严嵩夫妻与严世蕃皆着吉服端坐,接受新人参拜献茶。孙月蓉一身新娘的大红嫁衣。头上戴着盖头,由喜娘搀扶着为严家的各位长辈献茶。待会还要给大妇敬茶。虽然看不见新姨太太面目,但只一看那些送亲的人凶神恶煞的面目,老严嵩就不由的暗自皱眉。
说来他对这门亲事是一百二十个不满意,自己的孙子想纳妾没问题,但是好歹也要挑个可心的啊。便是那青楼名女支也没关系,总好过一个女山贼!就凭这样的人也配进严家的大门?
可是一想到那日在永寿宫,万岁亲口对自己说的话,他又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这门亲事。
“惟中,严鸿纳妾的事朕是知道的。这女子便有万般不是,你也要好生看待,不可欺压。若是有丝毫慢待,便是削朕的面皮,你回去也要对你那儿子说个清楚,他的花头最多,我最怕他弄鬼。这一遭,我让那些勋贵武臣,来为那孙氏撑场面,也是给你严家面子,以后的事便要看你了。”
万岁已经表明态度支持,他严阁老难道还敢去拂皇帝的面子?因此饶是他心里不悦,脸上还要装出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还得没事劝慰儿子:“不哑不聋,难做阿翁。什么事,睁一眼,闭一眼就过去吧。”
欧阳氏倒是一团喜气。这女子进门闹的是大了点,连宝蟾进门的事都要压一压了。可是看看这身段,倒像个能生养的。自己年老体衰,怕是时日无多,只盼着能在闭眼前,早日抱上重孙,看这小妾的身材,估计能遂了心意。再说看鸿儿笑的,仿佛比他当日娶晚娘时,还要高兴几分,自己孙儿高兴就是了,其他的便也顾不得许多。再说那些送亲的人虽然面目可憎,但是言语之间倒是看的出,也是没什么心计的,不怕他们将来能兴什么风浪。
喜堂角落中,张青砚为免麻烦,早用姜汁水染黄了脸,又换了男装,因此没人注意她。她看着热闹着拜堂行礼的新人,心中也转了不知多少念头:这孙月蓉有哪点比的上我?严鸿居然为了她,把纳妾搞的像娶妻一样,等我将来过门时,也要照着这个章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