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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下午,楚茗便带上沈琢玉和几十个下人,拖着长长的车队,启程前往开宝寺,更有沈穆同行保护。沈岳亭很清楚兄长沈穆的本事,是以对于此行毫不担心,挥手送走了他们,便如往常一般,在后院中练起了武艺。傍晚时分,忽的跑来一个下人,说是三爷的小厮有事禀告。
沈岳亭想起前几天的事情,心中不悦,可他毕竟看重亲情,还是让那小厮进来了。沈岳亭望了一眼那小厮,见他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忽的眉头微皱。
小厮正是肖朔,他一见到沈岳亭,便哭嚎了起来:“二爷!不好啦!三爷出大事儿了!”
沈岳亭眉头更皱,沉声道:“出什么事儿了?”
“三爷……三爷近日心情不好,一时无处排解,就想……”肖朔涕泪横流,哭的着实伤心。
沈岳亭冷笑道:“就想怎样?是不是又跑去万春楼喝花酒了?”
肖朔一愣,竟是忘了哭泣,奇道:“二爷,你怎么知道?”
沈岳亭冷哼道:“狗改不了吃屎……”
肖朔表情尴尬,忽又哭起来,边哭边道:“三爷到了万春楼,原本好端端的,不想碰上了城西柳家的大少爷,那厮忒是嚣张,硬要抢我家三爷的女人,两边各不相让,如今已经打了起来……”
沈岳亭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待肖朔说完,便忍不住冲了出去,肖朔狡黠一笑,急忙跟上,没想沈岳亭忽的回过身来,一拳直向自家面门打来!
肖朔双眼徒张,身子不由自主便是一个后跃,没想竟是轻松躲了过去。站定之后向前看去,却见沈岳亭凝视着自己,嘴角带着讥笑。
肖朔尴尬一笑,“二爷这是在试小人的武功么?”
沈岳亭面色寒如冰霜,冷笑道:“我只是奇怪,怎么有人可以跑的气喘吁吁,脚下步子却是丝毫不乱呢?”
肖朔一听,才知自己不慎露了马脚,眼珠一转,哈腰道:“小人一直跟着三爷,会点武功也是寻常。”
沈岳亭哈哈一笑,“一直?可据我所知,你是上个月才刚刚来到笑颜身边的。”
肖朔没想沈岳亭如此明察秋毫,当下不知如何掩饰,笑容僵在了脸上。
“刚才所说可是属实?”沈岳亭压上一步,虎目死死地盯着肖朔。
肖朔被这气势所慑,颤声道:“属……属实……”
沈岳亭冷然道:“好!不管你是什么目的,又是受何人指派,我警告你,休要打我沈家的主意!笑颜本质单纯,才会受你们蛊惑,想要动我们沈家,还早了一万年!”说罢袖子一挥,大步而去。
肖朔看到沈岳亭远去,紧绷的身子方才松了下来,不想才一会儿工夫,身上已是冷汗如浆,不由呸了一声,快步跟了出去。
沈岳亭出了府门,早有人备好了快马,轻轻一跃飘上了马背,长鞭一挥便疾驰而去,十几个家将纷纷上马,动作整齐划一,紧紧跟随。
沈府地处旧曹门街,沿着街道一直向南便是东京少有的烟花繁华之地。沈岳亭一路行的飞快,穿过一个街口,见到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这才不得不放缓了马速。
只见两侧楼房少则二三层,多则四五层,飞檐相对,隔街相望。楼与楼间更有飞桥相连,其上雕花栩栩如生,彩绢成结,四散开去,将周围楼阁的栏杆都联接了起来,似是九天的玄宫,架在五彩的祥云之上。楼上时有艳女美妇探出头来,脸上笑似山花,说不出的灿烂。
眼见此情此景,沈岳亭不由轻叹了口气,心道国势羸弱,东京的繁华却丝毫不变,百姓似乎全然不知,任你如何的太平盛世,随时都会走到尽头。
摇了摇头,强行驱散闯进双耳的**浪语,沈岳亭终于来到了万春楼的门前。跃下马背,却并没有浓妆艳抹的老鸨出来相迎,楼内更是安静无比,和周围的热闹极不协调,沈岳亭的眉头不由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万春楼的两扇檀木大门毫不扭捏地大开着,楼内黑洞洞的,似是一只蛰伏的凶兽,静静地候着沈岳亭。
沈岳亭微微一笑,转身说道:“你们守在门外,莫要轻举妄动。”为首的一人抱了一拳,轻声应了声是。
沈岳亭点了点头,缓缓迈开步子,闲庭信步般走了进去,却见楼内方桌木凳散了一地,几条长纱悬在楼顶,犹自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眼见空无一人,知道情况有异,正要转身离去,身后的大门却是无声无息地关了起来。
沈岳亭心头一惊,想到楼外尚有十几个足以以一当十的家将,当即提起内力。
却听一个尖锐的嗓音忽地响起:“沈二爷……”声音娇媚无比,让人闻之酥麻,其后更在空旷的楼内上下盘旋,几重回音久久不散。
沈岳亭只听得头皮发麻,大吼道:“谁在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
那声音却是再无回应,周围陷入了死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