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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味,他真了不起,是某些地方了不起,那个家伙会写文言文,不是会写,是善于。上次我发现他的桌子上的一封他写给大概是他高中老师的一封信,不过是换了其他人,只怕会……只怕会看不出他的妙处,看不出那妙不可言。那样的文章,如果写给一个病人,就能妙手回春;如果写给一个文学家,就是妙哉山河;如写给一个艺术家,就觉得妙趣横生;如果写给一个相声演员,使人妙语连珠;如果写给一个思想家,使他更是妙想天开;如果写给一个舞蹈家,他会妙舞清歌;如果写给一个每天发愁得团团转的人,能妙语解烦;如果写给一个强盗,会叫他改行去搞些妙手偶得……”
隐娴大笑了,才打断他的“妙”,凭他横溢过来的才华他可以一直“妙”到天黑下来。隐娴的笑是美丽的,如朝阳的灿烂,似晚霞的明媚,千金难买一笑,在这里黄家军的才华就值了一千金。
隐娴的笑,不是笑李多劳的文言文,到底写得怎么样,她没有看见,可信可不信,喜欢夸张是男孩子们的共性,更是黄家军他们这些文豪的通病。她笑的是一个强盗看了一篇老了的文章就能改行,而妙手偶得并不是说的改行。还有他说的写出来一个“妙哉山河”的文学家只怕也少,他的只顾夸张值得一笑。
不过,她还是对李多劳那很“妙”的文章产生了兴趣,问道:“你还能记起文章的段句吗?”
“记不起了,不过中间也有笔误和错别字,而又很容易被一般人忽略和误以为没错。譬如‘夫还子弹之梦,学生倘或食言,当赴空以谢,以血溅之’。明显的,他是想钻出一些高科技来,以原子弹为举,可是写成了‘还子弹’;文中说如果原子弹梦破,他则跳楼,用血来绽开梦中之花,遗憾写成了石头击在水中溅起了浪花的‘溅’!”他怕她听得也忽略,用指头在舌头上点了点,在茶几上写了个“溅”。
其实他用不着写,隐娴听进去了:“也可能没错呢,原子弹已经问世了,科学总是要进步的,‘还子弹’有可能是指更上一层楼的东西;那个浪花式的‘溅’也不是见得搞错了,想象一个辜负了老师期望而从楼上跳下的人,着地时血往天上一‘溅’!开上的花也不能不算绚丽多彩,这是从极端上表示为实现理想而拼的决心。”
“反正横看成岭侧成峰,有些东西是争不出个到底的,可能是你的那个对。”他懂得顺着她走下去,比拼个你死我活最后还是得不出你对我对要好得多,要是换了高中时的那个女生她有可能给她一记耳光将她的那副歪脑筋拍正点再说。
既然一说李多劳她就感兴趣,那么不妨还说点李多劳:“李多劳也真够节约的了。他打菜时老是打蔬菜还不算,农村里出来的,那是一块蔬菜的园地,故所他也长得不错,有一次他端着碗在吃,怎么掉下来了两滴眼泪,不知是他自己没觉察到还是舍不得,他将那两滴泪水的饭团一筷子挑起塞进了口里,可能是他要把两滴泪水回收,重新收到眼眶里去,下次使用就不必新造了!”这次说完他自己大笑起来,想将她带动得笑声更大点。
不料这次不如黄家军所期,隐娴不但没有大笑,连小笑也没有。他的等待落空了,有点使他大惑不解,这样的笑料还不够刺激吗?没有笑声,就等评论吧,就是歪的也可以。
但是隐娴在想她的什么去了,没有要说话的前期安排样。
还不够度,来,再说一个高点的,为了引起她的高度注意,他把声音的度再提高:“李多劳的笑话挺多,一次他在桌子边坐了很久,不知看了些什么书,大概觉得脚很冷,到处寻找什么,刘五问他找什么,他说‘袜子’,于是我们三个帮着他找袜子,床上、地下、书桌里、书本里,包包里。廖厉说,‘你把你的裤管扯上来看看’。他的裤管升上去,原来袜子在他的脚上原原本本的,他骂了一句‘他姐姐的’”
这下隐娴笑起来了。
可是这时加了一个没笑的人,隐娴的妈妈黄家军的婶娘,她走出来了,以一种异样的表情望着黄家军和隐娴。
她在房里听到他说了几个李多劳,不知是那孩子喜欢唤自己的名字?还是他们班上有两个李多劳?当她最后一次耳朵贴着门板清清楚楚听得他们在说关于李多劳的笑话时,知道来人并不是李多劳了,一个吃惊地走了出来。
她发呆地站了一阵,不禁对着隐娴问:“李多劳是谁?”
“李多劳就是李多劳,我们一个班的同学。”隐娴说。
“他叫……”
“我叫黄家军。”他在说了几段李多劳的轶事之后,心情渐趋势平静,“您是听我们说李多劳吗,李多劳和我是一个寝室的,他是从乡下来的,一个很有故事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