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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张飞护着,又有差不多两千的老兵紧随,刘大一点儿没慌,连夜撤走,连有惊无险都算不上,可是脱离战斗跟曹军拉开距离在林中寻觅一处密林一休息下来,刘大的眼泪也就哗啦哗啦的留了下来。
刘大明白曹孟德这是玩儿他,这是猫捉老鼠,斥候遇到曹军的时间地点都汇报给他了,作为老行伍,作为对曹孟德有足够认识的老朋友,作为也有深重地恶趣味的同道中人,刘大太明白自己这只老鼠为什么会在跑了大半路程眼看着就要接近终点的时候被抓住了。刘大是有算计的,如果按现在的速度他就是再走十天也不一定能到,可刘大绝不会再走十天。他盘算着将十万流民带到当阳县,然后把所有的精兵集中起来,由赵子龙率领去取江陵。三弟张飞带着所有新兵守住当阳,不用多,拖一下时间就行。而他自己则继续带着百姓,孙乾、简雍、糜竺、糜芳协助,但不走原定的路线了,改道由汉津渡口去江夏。这是诸葛孔明走了以后他才琢磨出来的,并甚觉大妙。这一路上绝无危险,前面已经有关二过了一遍,诸葛孔明又过了一遍了,有敌对的也被他们扫灭了。等从当阳县出发的时候将新的路线派传令兵去告知江夏就行,而且江夏那边儿的船带着军马到汉津渡口下船,刚好空船就运载流民走,先就近送到江夏,以后要是赵子龙拿下了江陵,再走水路去江陵也行。而他现在已经到了当阳县界内了,景山就是属于当阳的,再有一天就能到当阳县城,最后一天呀!
如果老曹的猫捉老鼠再玩儿得稍微彻底那么一点儿该多好呀!刘大心里埋怨曹孟德太小家子气。这儿到江陵不是还有十天八天的路程吗,就不能再过三五天才伸爪子?
忒玩儿不起了呀!
刘大一连眼泪的摸样是常态。吕清广隐身的扁舟就在他对面,看着他流泪听着他唠唠叨叨的抱怨,但一点儿不同情他,觉得这家伙这是够糟糕的,同时也不明白,就这样的一个虚伪的混蛋为什么还有十万人弃家舍业的跟着他跑呢?
这问题让吕清广百思不得其解,他就不明白了,这到底为什么呢?
这时候又有一小群兵马过来,却原来是一队新兵跟着糜芳一起逃了出来,摸到这里来了。被张三派出的斥候发现。因为有糜芳在内,所以就直接带过来了。
糜芳气急败坏的报告道:“大事不好啦!赵云投曹孟德去了。”
刘大气乐了,他一把将眼泪都抹掉,吼道:“放屁!老子还不了解子龙?哼!不要乱嚼舌头。”对这个小舅子他是信得过但也信不过,信得过的是对自己没二心。信不过的是他的能力。
张三是个疑心病重的,别说是嚼咕赵子龙了,就算是嚼咕关二他都信,而且为这种怀疑就曾经跟关二拼过命。可是他承受着信任和责任的,别人可以不管他不行呀!“我得找到二位夫人和阿斗。”赵子龙坚定的说。“主公将家小正式的托付给了我,不找到他们我怎么有脸去见主公呢。”
简雍是明白人,他知道当责与否之间的差异,在他看来夫人随时都可以娶儿子随时都能生只有自己的队伍自己的地盘最重要,他相信刘大也是这么认识的,不过这话不能适用于赵云,担着这个责任的就不敢轻忽,否则会成为永远勒在自己脖子上的绳索,随时可能吊死人的。简雍无力的放开手,指着自己的瘸着腿说:“她们跟一群老幼往长坂坡去了。我本来要跟上保护她们的。却中了一枪。唉,你快去,我先去找主公啦。”
赵子龙大喜,立刻就带着剩下的三十来人往长坂坡冲去。
天已经亮了,越来越明亮。秋雨头天晚上就停了,天没有放晴,阴沉沉的,压抑得长坂坡上无比沉重。
扁舟已经在吕清广的要求下被慈悲大妖王驾驭到了阴云里,这里比较热闹,参观过童侲渡劫的所有门阀巨室豪强望族都在这里,当他们看到扁舟肆无忌惮的冲上来都惊诧了。近期扁舟上两个外来人收拾值时功曹的情况他们都是了解的,对值时功曹他们从来都是不大看得起的,那不过是东方神界的低级小吏,实力上连中等豪门中任何一家都比不了。不踩死他们是给东方神界一点儿面子,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对外来人与值时功曹之间的矛盾,所有门阀势力都乐呵呵的作壁上观,这样的热闹不看简直就没有天理了。不过看了值时功曹吃瘪以后,收拾一顿这个嚣张的外来者已经是所有在场势力的共识,要不是扁舟在童侲渡劫时同时蔑视了莫、强、周、沈四大顶级门阀巨室的话。此刻中小家族说不定就会一拥而上将之轰杀,这里是他们上界的下界,不是外来者可以嚣张的。
扁舟在众矢之的中稳稳的停在千夫所指里面,徐庶倾尽全力保持着自己的脸色不变得惨白,慈悲大妖王也倾尽全力才能忍住不去一巴掌扇死这帮在自己面前猖獗的小小蝼蚁。吕清广的注意力很集中,阴云中的一切他理都没有理会,阴云之上战战兢兢的大衍神阵他也没有在意,他关注的是脚下的长坂坡。关注长坂坡上的人们——不仅是神勇的赵子龙,也不仅是一队队彪悍呼啸的曹军精锐,还有那些惊慌失措呼天抢地走投无路的百姓,他们的苦痛他们的无助他们的彷徨他们的惊惧他们的凄凉他们的慌乱吕清广的灵识束感同身受。吕清广的紫府很理智,清楚的意识到必须谨守在同情这条线之外,如果陷进去,那么拯救华夏一族的信仰之力就变成一句空话了。紫府清清楚楚的记得安培幸爱子调动华夏一族的信仰之力给自己的伤害,那也是混乱的信念力量,可这里的念力无疑是更强烈的,因为这是在生死的边缘挣扎的人,与饱食终日信仰溃散的漫画沉迷者不可同日而语,强度悬殊。
吕清广的紫府果断而坚决的将灵识束收拢过来,全部集中到赵子龙的身上。这里是长坂坡,是赵子龙的长坂坡,他是这里当之无愧的主角,这是他的舞台,他一个人的舞台,盯住他就全齐了。
赵子龙一路催马疾奔长坂坡而走,跟随他的亲随都被甩开一截,跟在亲随之后的散乱新兵就落后得更远了。他们拼命的往前追去,亲随们追随的是自己的主心骨,散乱的新兵跟随的是一种希望也是一种行动的明确指向,失去了这个方向他们就跟流民一样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了。他们不是流民,他们不愿意成为流民,他们害怕成为流民,这个恐惧在某些时候更甚于对死亡压力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