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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麻头说:“你八婶就在自己房里睡觉呢。|你放心,除了你,没人跑出来。”
我说:“老麻头,你怎么知道八婶在房里睡觉呢?”
老麻头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这幅表情我已经见到多次。他推了我一把:“你小子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这时候已经要天亮了。天上的月光黯淡,而白天的阳光还没有出来。所以是一天中最黑的时候。
我看见院子里朦朦胧胧,但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回头对老麻头说:“你带着手电筒没?”
但是我回头,发现老麻头已经不见了。
我很生气。扯着嗓子开骂:“八婶大耳光打你,你死皮赖脸跟着来。现在老子找你借个手电筒,你跑的比兔子还快。你放心,我肯定还你,我现在什么身价?我告诉你,在北京下馆子,吃一斤饺子不带眨眼的。”
我之所以站在院门口大骂而不进去,是因为我觉得这院子不大对劲。虽然我看不大清楚,但是大致的格局还是有一些印象。
我等了一会,天渐渐蒙蒙亮了。事实证明了我的猜想,这院子,和我刚才进去的那个,一模一样。
只不过,地砖已经复原,房屋也已经修好,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但是我知道,刚才的事绝对不是幻觉。但是,眼前这院子怎么解释?
我心里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老麻头带我溜了一圈,然后又回到原来那个院子了。我只要一踏进去,就要再次重复刚才的灾难。
小时候听过一些传说,比如冬瓜的奶奶偷汉子。等死后就要打入地狱,由小鬼在磨盘上把她活生生磨成粉,然后用水和成面团,捏成人,然后再磨。无休无止,惨不忍睹。
我觉得,我现在就是下地狱前的冬瓜奶奶。
她老人家因为这个传说,每天坚持晨练,练就一副好身板,就是不肯死。
我因为这个传说,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进去,甚至转身想跑。
就在我犹犹豫豫往后退的时候,从屋子里扑棱棱飞出来一只鸟。通体血红,正是黄炎的那一只。
我正在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这时候从屋子里跟出来一个光头佬。正是黄炎。
这一人一鸟走到那丛花前。黄炎扑通跪倒在地,对那红鸟就开始磕头。|
我心说还真是让我说中了,果然要再来一轮。
这里太邪门,我一分钟都不想呆了。但是我的两腿挪不动步。我在心里一直默默的说:“再看一分钟,就一分钟,看完就走。”
我只是想知道,这一切和我昨晚上见到的到底是不是一样。
我藏在大门后,两眼直勾勾盯着院子里,当黄炎从怀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来的时候。我几乎要瘫倒在地上了。这……果然和夜里的一模一样啊。
我突然觉得真是悲哀,我现在就像是皮影戏里的小人,被人操纵着,每天重复一遍早已烂熟于心的故事。
黄炎慢慢把刀刺向胸口。我盯着我的房门,幸好里面没有另一个我冲出来,不然我真是活不下去了。
我看着那把明晃晃的刀刺下去。但是我并没有出手相救。因为我知道,我跑过去之后,所有的人都会消失不见。而我会孤零零的被一群早就死了的人围攻。然后在千钧一发之际被老麻头给救下来,一遍一遍又一遍。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黄炎并没有死。
这时候天已经很亮了。我看见白刃上流过一道暗红的血,滴到地上。
那只红鸟扑棱棱飞下来。张开嘴,接着刀尖滴下来的血。随着鲜血涌入它的嘴里,它身上的羽毛,也越加鲜红了。
我在门后想,看来青龙没有说错,你果然是什么教里的。
我正这么想着,黄炎已经把刀拔出来。把刀上的血迹在衬衣上蹭了几蹭。揣到怀里了。
然后,有个人从屋子里提着裤子走出来。正是青龙。
我想出言制止,但是又不想打草惊蛇。好在黄炎这时候已经结束了。倒没有引起青龙的疑心。
青龙凑过去,跟黄炎说了句什么。
然后,黄炎冲我的方向指了指。
我心中一凉,莫非这老头已经发现我了?
我有心逃跑,但是青龙已经向我的方向走过来。我只好躲在一个死角一动不动。
青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心中纠结,青龙到底是哪边的?
凭着我俩在荒山出生入死的交情,我本应该对他完全信任,但是,昨天晚上我们明明看见黄炎的反常行为,现在他仍然和黄炎有说有笑,没有丝毫戒备的意思。这就有点让人疑心了,我甚至怀疑,他和黄炎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