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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越南做什么,”唐景崧说道,“越南君臣,多有揣测。有人以为,我到越南,既是为刘默公办理‘私务’,那么,所谓‘私务’,无非两件,第一,采购一些越南出产、中国紧俏的货物,运回国内,大发利市;第二,替刘默公搜寻一些越南的奇珍异宝——”
顿了一顿,“这个说法,大多数人皆以为然,因此,我初到越南的那段日子里,隔三差五的,总有人拿了些珍物,诸如佛顶石、丹砂、落红、琥珀、马蹄、青箭头、赤金之类,寻到了我,要同我做生意。”
听众的脸上,都露出了微笑。
“我看,”郭嵩焘说道,“真跟越人虚与委蛇的做些生意,也是不妨的,和光同尘,慢其提防之心。”
“筠翁说的是,”唐景崧说道,“临行之前,王爷亦许我便宜行事,我的行李中,也带备了足够的银两。不过,我想,我在越南,身份虽然含混,到底是天朝上臣;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里边儿还夹着刘默公。”
顿了一顿,“若越人留下了一个唐、刘宾主贪嗜财货的印象,今后越南‘有事’,我和刘默公说话,在越人那儿,分量就轻了。因此,来勾当生意的,我都客客气气的拒之门外,宁肯叫他们胡乱的猜测下去。”
郭嵩焘不禁动容,“不错,不错!维卿,还是你的眼光长远,想的周到!”
心里暗道:王爷挑这个年轻人做“越南采访使”,还真是有些道理啊。
“筠翁谬赞。”唐景崧说道,“说到‘眼光长远’,一切一切,我都是秉承王爷的钧命做事情的。”
关卓凡微笑不语。
“还有更有趣的,”唐景崧继续说道,“有人以为,唐某人既不为财货而来,那么,刘默公大约是对越女的温柔乡情有独钟了——唐某人到越南,是替东翁选色征歌来了。”
不止一位听众,脸上露出了微微的骇笑。
“就连越南的国王——嗯,目下在位的越南国王,年号‘嗣德’,咱们就叫他‘嗣德王’好了。”
微微一顿,“这位‘嗣德王’,辗转派人给我带话,说他可以从宫女之中,挑选容德俱佳者,赏给刘默公二名,赏给我一名,‘以奉箕帚’。”
啊?
听众们脸上的骇笑,变成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哦,对了,”唐景崧说道,“这位嗣德王,拢共有三百多位妃嫔。”
我……靠。
文祥不由长叹一声,说道:“怪不得越南的国势,江河直下,难以收拾!如此君臣——”
摇了摇头,打住了。
唐景崧微微点头,说道:“说起来,这位嗣德王,还颇有好学之名,阮朝历代国王,单论文字上的功夫,他大约算头一号了。另外,嗯,似乎……也还勤政。批阅奏折,尤其仔细,有时候,批阅的字数,比奏折本身的字数,还要多。”
顿了一顿,“嗣德王确实妃嫔众多,不过,似也不尽为了贪享女色,也是为了王嗣着想——他已经快四十岁了,尚无一子一女之出。”
听众们相互交换着眼色。
唐景崧补充了一句,“不是没养住,是根本就没有诞育过。”
听众们的神情,愈加意味深长了。
“维卿,”曹毓瑛问道,“这位嗣德王,你见过吗?”
“见过,”唐景崧点了点头,“不过,不是正式的觐见。”
顿了一顿,“国王该不该见我,越南朝廷上下,议论纷纷,莫衷一是。后来,协办大学士潘清简一力主张,不管唐某人来越南做什么,总是天朝上臣,且为云贵总督之幕宾,身份特别,关乎越南利害,应该接见……也必须接见!只不过,接见的过程,尽量低调些,不对外公开就好了。”
“这位潘清简,”许庚身说道,“看来起,倒是个有见识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