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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个热娜古丽,只要做了她的男人,不论是哪种形式的“男人”,最终的下场,皆为其“手刃”。
我靠啊。
记得大浦庆“转述”过伊东祐亨的一段话:“他说,‘我认识一个洋人,他告诉我,这世上有一种蜘蛛,叫做什么黑寡妇,交合之后,母蜘蛛就会将公蜘蛛吃掉——你如果吃掉我,我甘之如饴’。”
听大浦庆说这段话的时候,已足够惊心,现在看来,较之热娜古丽,大浦庆这个“黑寡妇”,不过小巫见大巫而已,热娜古丽才是真正的——
不对!
大浦庆“吃掉”伊东祐亨,纯粹为了利益;热娜古丽“手刃”阿古柏、胡里伯克、尼亚孜,却是为了包括自己一家老小在内的五万和田人的血海深仇,岂得同日而语?
我拿“黑寡妇”形容热娜古丽,岂非……是非不分?
岂非……走上了“红颜祸水”一类的性别歧视的路子了?
惭愧!惭愧!
好吧,先不想这一层了,先想一想,如何处置这个绝美的“罪犯”吧!
“罪犯”二字,其实不必加引号,可是,真的可以加罪于热娜古丽吗?
从感情上来说,关卓凡并不愿重惩热娜古丽,不过,他既不是一个真正会为儿女之情牵绊的人,而他的那一点儿“儿女之情”,也不是加罪于热娜古丽最大的障碍。
关键是,热娜古丽“手刃”维吾人的大仇阿古柏、胡里伯克父子,早已为维人目为英雄;现在,她又“手刃”维人的“叛徒”尼亚孜,一定更为族人所激赏,加罪于热娜古丽,一定会激起维吾尔人的不满。
大乱之后,革故鼎新,与民更始,收拾人心,唯恐不及,为了一个尼亚孜,失望于全体维吾尔人,殊为不智。
何况,尼亚孜本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因为他有“反正”、“投诚”的情节,朝廷不能不予以接纳,可是,对于朝廷的“大度”,维吾尔人、尤其是和田人,又十分的不以为然,现在,借热娜古丽之手,除掉尼亚孜,不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
“很好”?
呃,介么说又未免过了,好像……我很想要这个尼亚孜的命似的?
好吧,好吧,换一个说法儿——热娜古丽“手刃”尼亚孜,虽然给朝廷造成了大麻烦,不过,也不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嘛!
只是,无论如何,关卓凡原先设想的对热娜古丽的表彰,包括安排其觐见皇帝、皇太后的计划,都不可能实施了。
表彰热娜古丽,自然是为大乱之后、设省之初的关键时候,笼络维人的民心;除此之外,也可借表彰热娜古丽,冲击“失贞”、“失节”、“聚麀”等陈腐观念,为关卓凡的“妇女解放”,添柴加薪。
就算有人异议,也可拿一句“她到底不是汉人,以性理之学求全责备,未免过苛了”,将异议轻轻拨开。
打算的倒是满好,可现在——
唉,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皇帝、皇太后总不能接见一个罪犯吧?
因此,确如文祥之所言,“辜负了王爷一片的苦心”。
正在皱着眉头、转着念头,只听世嘉小心翼翼的说道,“负责搜检热娜古丽的嬷嬷,已经拘了起来;彼时守在门外的那几个人,也是在责难逃,不过,最大的责任,还是该我来负的……”
话没说完,关卓凡摆了摆手,“莱山你身为主官,责任当然是有,不过——左右不过罚俸三、五个月就是了。”
顿一顿,“下头的人嘛……”
辅政王还在沉吟,世嘉已是心头大松:罚俸三、五个月?就是说,顶戴无虞了?
“……就不要太难为他们了吧!”关卓凡继续说道,“譬如那个嬷嬷——她到底不是狱婆,就像莱山说的,‘热娜古丽的身份,其实得算是朝廷的客人’——总不成,叫她将发髻解了开来,披头散发的搜检?”
顿一顿,“拘这个嬷嬷做什么?放出来吧!”
世嘉的愁眉苦脸,尽皆烟消云散,连声说道,“是!是!”
关卓凡的手指,轻轻的敲着几面,“至于这个热娜古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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