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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行风说完这段话后,与柳父一道看向柳婧。
柳婧这时已从惊愕状态中回过神来,这时,柳行风又问道:“文景,你以为这信,是真是假?还有,那邓九郎发这封信函,到底是何思虑?”
柳婧眉眼微垂,有点无奈地说道:“这信是他写的。”转眼她又说道:“怕是他半夜醒来,越想越是愤懑,便写了这信。”
柳婧闷闷地想道:邓九郎只怕真是气坏了,都做出这么幼稚可笑的事来。他这般做,堵了我的婚姻,可对他自己也没有好处。他那张公公一役中,好不容易在士林中提起来的清名,只怕这下子折损得一干二净了。
转眼她又想道,邓九郎宁愿用杀敌一行自毁八百的方式来堵她的婚姻路,看来是真真正正如他所说那样,不会对她放手了。
他不想放手,那她百计筹谋都用处不大。
书房中的两个长者,见柳婧静静地站在那里,凝眉寻思着,一时也沉默起来。
过了一会,柳父朝着柳行风说道:“时已不早,三哥还是请回吧。”
柳行风也有意离去,这时便站了起来,他拿过那袋文书,朝着柳父点了点头后,转向柳婧,叹道:“文景啊,事已至此,你也别恼了,你就先顺着邓九郎,把你那妻妾给遣了。还有,从现在起,你的身上,算是打上了邓九郎的烙印了。”说到这里,柳行风竟是想道:以后文景不管走到哪里,只怕把名号一通报。任何人都会来一句:原来你就是那南阳邓九亲下禁脔令的柳文景啊,久仰久仰……
自己寄以厚望的侄儿。以这个方式名闻天下,柳行风的心思颇有点复杂。想了想。他便交待道:“文景啊,伯父以为,你还是与邓九郎说说谈一谈吧。三伯父原来以为你都把事情处理好了,才与他分道的,现在看来,只怕是你忤逆了他吧?孩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避着倔着躲着都没有用。这信不是刚发到汝南来吗?伯父想办法给你押上二十天一个月的,那几位阅过信函的大人。伯父也去打个招呼。你呢,赶紧想法子让他改变主意,撤消这道公文。”
柳行风这话一出,便看到侄儿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过了一会,柳婧苦笑道:“伯父有所不知,这只怕也是他的算计之一:让我送上门求他。”
说到这里,她又沉默起来,过了一会。她朝着欲言又止的柳行风说道:“三伯父,文景知道该怎么做了,还请您先帮我压下它。”
“行,那文景你好自为之。”
柳行风一走。柳婧便转头看向柳父。
柳父还有点生气,他瞪着女儿低声喝道:“婧儿,为父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智者走一步算七步。七步之内的变化,当了然于心。否则不可轻举妄动!你逼得邓九郎连颜面也不顾了,这还是智者之思?还有。你看因为你这事,都要祸及你的庶兄了。”她的庶兄,就是真正的柳文景。是啊,只要邓九郎的这道命令还在,她的庶兄便是回来了,也不得露出真名姓,否则也得休妻去妾!
柳父这场无名火,他自己也说不清。他其实就是不明白,怎么一转眼间,给闹得这么大,闹得这么收不了场了?
听到父亲的训斥,柳婧寻思了一会,低声道:“父亲,为今之计,女儿只有赶去洛阳,去与那邓九郎见上一面了。”
柳父一向宠溺女儿,只那般呵斥一句,他又心软了,还隐隐有着自责。现在听到柳婧这么一说,他担忧地问道:“你准备去见他?仔细想想,他限制的也是你的婚配之事,你只要暂时不婚配,他也就无话可说。还有婧儿,你若是不愿意与他相见,那就隐姓埋名也可以过日子。”
柳婧摇了摇头,静静地说道:“他这样做,就是想逼我去见他。以他的性情行事,我一旦躲避,只怕他怒火更剧。还是正面迎战吧。”
她连‘迎战’两字都说出来了。
看着月光下女儿的身影,突然的,柳父有点头痛了。他抚着额头想道:我真是老了,邓九郎也好,阿婧也好,那想法我都无法猜度了。
想到这里,他长叹一声,无力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一切由你自己决断吧。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记得你父母亲人都在就是了。”
“多谢父亲。”柳婧朝着柳父深深一揖,缓缓退了出去。
今晚是十四,明月高悬,天地明彻。柳婧挺直腰背,缓缓行走在月色下,树林阴影中。
走着走着,她轻叹一声,揉搓起眉心来。
就在这时,一个脚步声传来,吴叔在她身后唤道:“是大郎吗?”
柳婧回头,微笑道:“是我。”
吴叔大步走了过来,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这是傍晚时收到的信,是给大郎你的。”
柳婧就着月光,朝信封上一瞧,顿时,顾呈两个字,清楚地呈现在她的视野中。
顾呈,这是顾呈的信?
柳婧连忙拆开信封。
她的信封一打开,一个木制而成,古朴精美的凤钗便从信中滑落出来。柳婧伸手拿过,把那信纸展开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