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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忐忑和煎熬中渡过了无比漫长的五分钟,石磊的电话响了起来,并不是任平的电话,大概是他的夫人亲自打过来了。
“喂,是嫂子吧?”石磊客气的接听了电话。
对面的确是任平的夫人在说话:“石少,听我家老任说,你有个朋友也是体内虚火极旺体温异于常人不能妄动情绪?”
“是呀,也是巧,你家两个丫头出去玩水……”石磊把之前的事情以及沈怡的情况大致跟任平的夫人讲述了一遍,然后问到:“嫂子,这跟您母亲的情况一样么?”
“从你的描述来看,应该是同一种病了。不过我母亲的病从来都没有被治好过,包括跟我父亲结了婚生了我之后,体内的虚火依旧很旺,只是已经不会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我们也带她找西医看过,西医说老太太的身体极其健壮,各项指标都超过常人。”
石磊点点头,心下释然,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那位老太太的确不是治好了虚火的毛病,而是将经络疏通了足以让她承受这种程度的虚火。
“帮您母亲治病的大夫,您现在跟他家还有联系么?”石磊急切的问到。
任平的夫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说道:“石少,很抱歉,当年那人并不是什么大夫,只是一个修习内家拳法多年的老拳师,恰巧懂点儿中医的医理,会点儿调养的功夫。据我母亲说,当年那个老拳师是被作为黑五类被带到庐陵来批斗的,我母亲家里是革委会的,才认识了这个老拳师。家里人保护了老拳师,这才让老拳师帮着母亲治了病。当时其实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抱什么指望的,没想到还真是收到了奇效。那之后家里就一直保护着老拳师一家,让他们没出什么事。但是75年老拳师一家就离开了庐陵,除了知道老拳师是什么地方人,其他真没什么消息。”
听到这话,石磊顿时委顿了下来,看来,这不到半个小时燃起来的希望之火,又如此迅速的被消灭了。甚至于,老天爷都没给太多让石磊努力的机会。
如果是个大夫,老中医,石磊哪怕只知道此人的家乡,只知道此人的姓名以及极其有限的资料,石磊也会倾尽全力去派人将这位大夫或者他的后人、传人找出来。医学这个东西,肯定是要世代相传的,既然老大夫能治好老太太的病,那么他的后人至少知道该如何治疗沈怡的病,就算能力不够,也可以将这个药方或者治病的方法讨要过来,另寻名医替沈怡施治。但是,对方仅仅只是一个内家拳的老拳师,这似乎根本就没有承传的可能。老拳师能承传的无非他一身武艺而已,甚至于连武艺都没得承传,仿佛蒋伯生老爷子,即便儿子不死,他这一身拳术也只能算是传承了一部分给梅清的老爹。而老拳师帮老太太治病的手段,不用说是肯定会失传的。
最后一点点的希望,那就是这个老拳师还没有离世。
石磊勉强保持着内心的平静问到:“这应该是三十年前的事情,嫂子,那位老拳师当年多大年纪?”
“当时就六十附近了,母亲说那位老拳师胡子都是花白的……”
三十年过去了,老拳师就算还活着也九十多了,不过,一个在十年浩劫当中受过苦的老人,想要撑到九十高龄,似乎太过于不现实了。蒋伯生老爷子身体好归好,可是那是建立在老爷子一生都没遭过大罪的基础上的,再加上他一生没放下自己一身功夫,才显得老当益壮。石磊听老爷子提过,他那些师兄弟,大半都没有他的出身好,那十年里多多少少都出了点儿事,几乎都是七十来岁离开的人世。这么看来,那位老拳师十有八九是已经溘然离世了。
但是依旧还有最后的希望,万一,仅仅只是万一,这位老拳师还在世呢?
“嫂子,您觉得,那位老拳师还有可能在世么?”石磊的声音不自觉的已经有些颤抖了。
“老人家还在世的,不过也是卧床不起了……”
听到这话,石磊也是大惊:“嫂子,您刚才说老拳师离开庐陵之后,你们除了知道老人家是什么地方人,其他一无所知的啊!”
任平的夫人笑了起来:“那会儿是不知道的,包括我母亲一直到去世都不知道,为此,母亲还很懊悔当时没问清楚老人家的住址呢,虽然老人家对我母亲的恩情不算是救命之恩,却也算再造之恩了,无论如何都该报答一下老人家的。”
“那也就是说近两年你们才又重新得到了那位老人家的消息?”石磊的心思又开始翻涌起来,他再一次看到了沈怡被治愈的可能。
“是呀,而且不是这两年,说起来也是巧,就是前几天的事情。那位老人家今年九十有四,身体虽然偶有微恙,精神却矍铄的很。但是去年下半年突然中了偏风,紧急抢救之后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恢复过来之后,神智也还算清醒,只是下半身已经没有了什么知觉,至今卧床不起。老人家清醒之后,倒是想起这么一件陈年往事,记起在庐陵有我母亲这样的一个人,就让他的女子到庐陵来打听,当年护住他在牛棚里没有被打死的那家人现在如何了,也记挂着我母亲这个当年的小病号,想知道是不是已经先他而去了。我家原先老宅子那片虽然早就拆迁多年,不过有些老邻居还是住在那儿的。老人家的子女打听了很久,遇上过年,那一片的老邻居多数都到儿女家过年去了。这等到年过完了,老邻居回到那一片,他们才总算是打听到我的消息,就这么着,我们两家人又算是有了点儿联系。这事儿我都还没来得及跟老任说,本来想带着两个小丫头去看一趟老人家的,这不是你把小丫头带去昆州了么,就想干脆等到你带着小丫头回来我再跟老任商量一下,一起去看看那位老人家的。你看看,这不是巧了么?”
石磊听罢大喜,只要老人家还在世,那就没问题了,至少,他当年是怎么帮两只小萝莉的外婆治的病,虽然老人家现在动弹不得,半身不遂,但是至少可以把治疗方法说出来。
“嫂子,您能立刻跟那边联系一下么?我这儿明天……不,现在就带着姐妹俩动身,咱们去看看那位老人,顺便找他讨要一下治疗我朋友的办法!”
任平的夫人倒是很爽快的就答应下来:“行啊,不过石少,您也别太着急,老人家虽然卧床不起,但是他家的孙女找到我的时候说老人家精神头什么都不错,让我们也不用着急,否则即便两个丫头被你带走了,我也会打电话让她们回来去看望老人家的。这样吧,我跟他们家联系一下,看看他们什么时间方便,他们现在已经全家都搬到平京去了。你呢,也稍安勿躁,总之老人家还在,问题肯定能解决。我这边安排好,立刻就打电话通知你,石少,你看如何?”
石磊听罢,也自嘲的笑了笑,心道自己真的是急则乱了。
“嫂子,抱歉,我那朋友被这个病折磨了三十多年,我也是急坏了。您安排吧,多谢了!”
任平的夫人笑了笑道:“石少的心思我能理解,我母亲当年可是三十八岁才遇到那位老人家的呢,放心吧,有老人家在,这病肯定能治好。”
又说了几句客套的话,石磊方才挂断了电话。
把电话沉默的放在了茶几上,石磊却陡然一跃三丈高,大吼了一声:“太好了!沈怡姐的病可以治好了!哈哈哈,我去告诉沈怡姐去!”
崔小龙听到石磊电话里的只言片语,就已经大致知道应该是有解决的希望了,现在听到石磊肯定的说出了答案,顿时也是激动不已。
“走,咱俩一起去,告诉沈姑娘这个好消息!”
两人正打算往外走,门外却袅袅婷婷的出现了沈怡一身白裙的身影。从石磊口中听到刚才那句话,沈怡心里其实也是很激动的,但是,对比起石磊和崔小龙的万分激动,沈怡就可以用冷静到可怕来形容了。
“呵呵,八字还没一撇,不要过于激动了。石石,谢谢你。”沈怡缓缓迈步进来,脸上扬起一丝微笑看着石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