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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太后要找钦天监给宋嘉言批命。
宋荣早有准备,叹,“钦天监要危险了。臣听说,钦天监的独生子失踪好几天了。这次若是钦天监说错了话,估计儿子堪忧啊。”
昭文帝道,“朕自会安排天祈寺高僧为嘉言批八字。”
宋荣行一礼,正色道,“嘉言不仅是臣的掌珠,便是她的品性,也值得陛下珍惜。”
这还真是老宋卖瓜……
天祈寺的高僧还未来,方太后先把钦天监宣进宫来,钦天监伏地道,“此女八字极煞,克父克母克夫克子克八方,陛下为江山社稷着想,万不可近此女之身。”
昭文帝冷冷道,“这样说,是不是你的儿子就能平安归来了?殊不知,欺君乃九族之罪!”
钦天监直接趴地上了。
昭文帝对方太后道,“钦天监不过观星象而已,朕会请天祈寺高僧亲自为朕与嘉言合批八字,母后等着听喜讯儿吧。此等小人之话,焉可取信?”
方太后那叫一个尴尬哟。
不过,方太后也不是好相与的。她拉着儿子的手,语重心长道,“并非我执意不叫你娶宋家女,德妃一样姓宋,她进宫来,我视为自己的女儿一般。难道,母亲的眼里心里还容不下一个宋嘉言么?你知不知道,宋嘉言真的是不祥之人。她刚诞下时,整整一周岁了都未见过人。并非宋家疼女儿,实在,她产下就是个呆傻儿,魂魄不全,故此,宋家不叫她见人。后来,也不知怎地,忽然就开了窍?皇帝,难道你不觉着可疑么?要哀家说不知是什么孤魂野鬼的上了身,才有了这等狐魅本事。”
“皇帝要纳妃立后,只要家风清正,来历明白的女子,哀家何必就跟一个宋嘉言过不去?说来说去,还不是不放心皇帝么?”方太后沉声道,“为了皇帝,哀家连身家性命都不放在眼里,只要皇帝好,要哀家做什么,哀家都愿意做!皇帝想一想,哀家是你的亲娘。做亲娘的,难道会害自己的儿子么?”
“皇帝若是不信,宣宋侍郎的夫人进宫,一问便知。”方太后叹,“昔日若非苏妲己迷惑商纣,也没有倾国之祸了。自来擅内媚的女子,不一定生的多么的倾国倾城哪。若狐狸精脸上贴着字条儿,哪儿来的帝王受其迷惑欺骗呢。”
方太后说的信誓旦旦,昭文帝并不完全信,问,“此事,是德妃跟母后说的吗?”
“与德妃有什么关系,皇帝死活要立宋嘉言为后,哀家难道不能让人查一查宋家。是找到了宋嘉言少时的一个奶妈,这事,别人不清楚,宋家人自是清楚。哀家就不信,宋家能把事瞒的一丝不透风。”方太后道,“你若觉着宋夫人是德妃的亲娘,怕她偏着德妃,说宋嘉言的不是。宋家那些亲戚,不会没人知道,皇帝一打的就知。”
“她只要是清白女儿,哪怕是个二嫁,皇帝喜欢她,也就罢了。但,宋嘉言来历如此鬼魅,她若进宫,哀家简直寝食难安。若真是个妖孽,日后江山社稷堪忧啊。”说着,方太后沉沉的叹了口气。
昭文帝不置可否,道,“此事,朕自会查个一清二楚。”
方太后失望之色难掩,叹,“皇帝不信钦天监,那就自己去查吧。哀家知道的,哀家顾虑的,都告诉皇帝了。皇帝这个年纪,不是小时候了,哀家就盼着皇帝行事,哪怕不顾忌哀家与宗亲大臣,好歹祖宗江山,是老祖宗流血流汗打下来的。不然,以后到了地下,也难见你父皇啊。”
昭文帝听方太后说的有鼻子有眼,就召来宋荣一问,宋荣何等口才,不待思量,直接道,“嘉言是臣的发妻所生,臣妻生她前一日,臣与臣母同夜梦到满室鲜花于房中怒放,美仑美奂至极,哪怕不问高僧也知这是吉兆。后来,她母亲生她时颇为艰难,当时,臣顾念夫妻之情,原是想留母。不想她母亲执意要生下她,臣那发妻便是因此过逝。说她幼时没见过外人,这并不是假话。当时,臣官职不高,臣妻孝在身,嘉言母孝在身,洗三礼、满月礼、周岁礼都未办也是真的。在那种情况下,岳父岳母伤心臣内子之死,见到嘉言没有不触景伤情的。就是臣,看到她想到亡妻,一样的心伤。臣就是为了照顾于她,方续娶了她母亲的庶妹为继室。”说到小纪氏,宋荣一叹,“臣那继室,不说也罢了。”
“若说嘉言周岁以前痴痴傻傻什么的,小奶娃子,无非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什么才算不傻呢?臣那女儿,过了周岁才学的说话走路,若说笨,她少时是臣亲自启蒙,还算聪明伶俐。”宋荣道,“不知陛下还记不记得,陛下尚未登基时,曾微服于臣家,还曾见过嘉言。都说小孩子眼睛带着灵气,臣实在怕她机伶太过,还带她去西山寺求见过西山寺住持。住持说小女是天生一段福缘,方有祥瑞近身,还收小女为佛家寄名弟子。西山寺比起天祈寺,自然不比皇家室寺排场阔大,但,西山寺也是帝都名寺。若小女真是来历不祥,住持怎会说那样的话,还给小女取了个佛名,就叫性慧。这些,俱有事可查,陛下一问便知。”
想到宋嘉言幼时的神棍“预言”,昭文帝也不由陷入一段深思,那时他不过先帝三子,虽然自有野心,但,先帝在位,野心自然不能外露。那时,他已经与宋荣交好,到宋家时,听说宋荣一儿一女,便提出见一见。
彼时,宋嘉言不过周岁,竟然奶声奶气的说他有祥龙近身……要说那样的童言稚语没在心中烙下印象,是假的。甚至,很长的一段时间,昭文帝就是靠着宋嘉言神棍般的童言稚语,方熬过了种种艰辛,最终登上帝位。
如今一想到宋嘉言,倒真有些冥冥注定的意思了。
待昭文帝同宋嘉言说起此事,宋嘉言早有腹稿在心,笑,“我倒不记得了。小时候许多事,都模模糊糊的。听祖母说,我小时候常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父亲带我去了回西山寺,许多事就都忘了。”这对狐狸父女,从不是被动挨打的性子。各种可能性经过种种预想,早套好了词,就等着昭文帝来问了,自然对答的一丝不差。
宋嘉言眉毛半挑,“不会有人说我是妖孽上身吧?嗯,让我想想,传闻中的苏妲己可就是给狐狸精上了身才迷惑了殷纣王。”说着,宋嘉言就笑了起来,将脸凑过去,笑眯眯的问,“陛下,看我可像千年狐狸精?”宋嘉言的相貌绝对不属于倾国倾城的一类,但,75分也是有的。标准的鹅蛋脸,微微斜挑的长眉,杏眸薄皮的眼睛,当这双眼睛描了一丝淡淡上挑的眼线,就有了那么一丝媚惑之意。
昭文帝轻啄她的唇,宋嘉言忽然两手抱住昭文帝的脸,说,“上次陛下吻的我很舒服,这次换我来吻陛下。”
宋嘉言的亲吻很生涩,昭文帝慢慢的引导着她,两人渐渐的相倚偎于一处。孩子是重中之重,宋嘉言只是倚在昭文帝的臂弯,柔声道,“传闻,汉武帝钩戈夫人生来拳握不能展,后见汉武帝,伸出手来,拳中握一玉钩。陛下,有人拿我的出生做文章了吗?”
昭文帝温声道,“朕会解决的。”
“我观史书,凤武帝尚未登基时,便有人说凤武帝出生时云南地动为不祥。最后,非但凤武帝为盛世明君,就是凤武帝的姐姐宁国大长公主殿下,也是战功非凡,成为赫赫战将。还有女主武皇帝,唐太宗将武氏之人全都清出后宫,命运依旧是命运。”
“你信命吗?”
“信也不信。”宋嘉言眼睛柔亮,望着昭文帝,“陛下选秀之时,我因腿伤不能待选,后来爹爹上书后,陛下免了我的选秀,我心中暗暗高兴了许久。”
昭文帝笑,“你不愿给朕为妃?”
“我不喜欢一堆女人争一个男人,也不喜欢游离于家族、皇权、子嗣之中的种种算计。”宋嘉言道,“我最初的意愿是嫁一个像我二叔那样的男人。”
“宋子焘啊。”
“二叔只二婶一个妻子,无侍妾通房,两个人一条心过日子,多好。”宋嘉言浅笑,“对于男人而言,事业前程是第一位的,对于女人,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男人去找别的女人睡觉?我不想进宫,不只是陛下难以给我一个名分,我也想一个人清清静静的住在宫外。什么时候,陛下想起我,来看看我。这里只有一个宋嘉言,没有陛下的妃子嫔妾,只有我与我们的孩子。”
“你可不像这样没信心的人?”
“我一心祈盼着能与自己的丈夫同心同德的过日子,不过,我是个挑剔的人,我的丈夫,起码得是能入我眼的人呐。”似方谅那样的贱人,宋嘉言根本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