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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闵文第二日就回了漳河镇,傅舅爷是过了一日后才来魏家庄的。上桌吃饭前,傅舅爷看了叶荷香一眼。章杏知道傅舅爷一向不待见她娘,她也担心叶荷香在场使得这事再横生枝节,连忙找了理由,将叶荷香拉到房里做针线。
叶荷香忧心忡忡坐立不安,时不时想过去听下墙壁,也都被章杏拦住了。
章杏不知道傅舅爷是怎么跟魏云海说的。厨房门打开时,外面天已经黑了。章杏举了油灯过来,清楚看见傅舅爷红红的眼圈。
魏云海魏闵武送傅舅爷出门。傅舅爷回头又看魏闵武一眼,魏闵武偷偷看了魏云海一眼,站出笑着说道:“舅舅,我送你。”
傅舅爷红眼圈里有水光闪过,沉默点了点头。魏闵武搀着傅舅爷出门的时候,看了章杏一眼。章杏于是知道这事算是定下了。
叶荷香不知情,心里如猫抓似得,待到傅舅爷一出了门。她就亦步亦趋跟在魏云海身后,问:“大哥,舅爷来跟你们说什么事?是不是要你去安阳?大哥,你可千万不能去啊,你要去了,我怎么办?这家可不就垮了吗?”
魏云海皱着眉头看她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冷着脸也出了门去。
叶荷香还要追去。章杏连忙拉住她,低声说道:“娘,你别去,伯伯这会心里不好受。”
叶荷香哭哭啼啼说道:“他不好受,难道我就好受了吗?”又呼天抢地叫道,“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娘。你别这样,左右邻居都听见了。”章杏顿了顿又说。“是二哥去。”
叶荷香哭声一下止住,眼泪婆娑盯着章杏。“当真?”
章杏点了点头,“大哥将傅舅爷请过来,就是让他跟伯伯说这事的。”
叶荷香抹了把眼睛,又擦了把鼻涕,感概说道:“这老东西总算是做了回好事。”
章杏无语看了她娘一眼,默默进厨房收拾去了。
魏闵武将傅舅爷送到村口,傅舅爷就让他回来了。魏云海回来则很晚了,一个人默默在堂屋坐了许久。章杏看了看窗外已经偏西的月,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去。
次日她一大早起来,魏云海已经去了一趟地里回来,头发上都是雾水。家里其他人都还没有起。魏云海就在灶前坐下来,一边烤火,一边帮忙添柴加火。过一会,说道:“杏儿,给你二哥做几件衣裳吧。”
章杏应了一声。魏云海就再没说话。
章杏将翠玉手镯拿到镇上,当了五十多两银子,与自己手头上积余。共换得两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她分别缝进给魏闵武做的两件里衣里面,另剩下的又了换成碎银子。
她针线活不行,短时间内赶制不了太多东西。只得拉着叶荷香帮忙。叶荷香百般不情愿。章杏时不时搬出魏云海来,方才使她坐下来。
到了腊月十五日这天,魏家庄所抽壮丁约是二三十人。除了一家潜逃,一家新丧外。算是集齐了。村正在一片哭声中带着这些人前往漳河镇。
魏云海一家一直送了老远,章杏瞧着人群中那张还带着稚气的笑脸。眼泪忍不住也落下来。
魏家庄在漳河镇算是大村了,漳河其他村子抽出的人远没有这么多。这些被抽出的人当日中午吃顿饭后,就被押往安阳了。
至这征丁令下,到人被押走,只有匆匆十余天。这些天,章杏一直在忙,忙着做衣袄鞋袜,忙着给魏闵武准备东西。如今人走了,她一下子空落下来,看到哪里都觉得冷清清空荡荡,她觉得周围一切像是死了似的,沉闷压抑的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魏闵武走了,家里变了样,但是该继续还是要继续。马上就要过年了,魏闵文的亲事不能再耽误了,却没有一个人能欢喜起来。
章杏觉得不能这样了,日子要继续,那就要学会遗忘,不能往后看,也不能停在原处。魏傅两家虽然没有心事操办婚事,但是也不能太敷衍。这毕竟是魏闵文和傅湘莲两个人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事情。
农家婚娶,家具摆设之类大多是请村里会做木工活的工匠打制。新房里的家具由女方负责,傅舅爷将这些早就准备好了,只因抽丁的事情耽误了,还没有送过来。但是也就这几天了。
家具他们不用操心。但是另一些常用的摆设零碎却是要添置。魏家庄会木工活的那家也出了一个人,他家已是没有心情再接活了。